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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客氣些,手鐐腳銬什么的就不必上了,也別做什么動手動腳的事。若照實辦了,我們就向您保證,等到了府衙再來接人,不耽誤您縣衙的活計?!?/br>說罷她手一揮,不知怎么就拿到了那官差藏在腰間的銀子,然后輕輕一捏,一大錠完整的銀子立刻碎得七零八落。她攤開手掌心擱到他眼皮子底下:“還您,碎了更方便用?!?/br>那官差驚得渾身一個激靈,愣愣接過那堆碎銀,點頭哈腰道:“是是是,本官……本官素來有憐香惜玉之情的?!?/br>……江憑闌大搖大擺入了縣衙,大搖大擺走進所謂看押重犯的天字號牢獄,大搖大擺地視察了起來。根據密報,江世遷殺了皇甫那位官員后先是被關押到了這里,然后又被送去了慶元府府衙。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古怪,她不得不親自走一遍他走過的路來解答心中疑問,而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對方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殺了李家夫婦給她這個機會。她本想用別的方法進這牢獄,可對方狠辣至此,除了將計就計也別無選擇。她的目光停在牢門上來回掃了一遍又一遍,心思卻落在別處:對方很有耐心,也很了解她,知道她性格強硬,遇事冷靜,不容易輕信人,所以想讓她親眼看到真相。在這古代異世,熟悉她性子的人不多,喻南或許算一個,會是他嗎?正出神,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似有人從睡夢中醒來,迷糊道:“誰他娘把老子的酒給喝了……”她目光一凝,落在了對面那間牢房,隱約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正仰頭往嘴里倒著酒。她輕輕嗅了嗅,香氣入鼻,竟讓人有一瞬的暈眩。好烈的酒。對面那人似乎也發現了她,擱下手中酒壺爬了起來,食指朝她一指,“是不是你這小子!”她被迎面而來的勁風逼得倒退一步,正有些錯愕,卻聽那人以更錯愕的語氣道:“咦?”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狂藥一指,竟只令你退了一步?”“狂藥?”她重復他的話。對面那人跌跌撞撞走到牢門邊,出手又是一指,江憑闌再退一步,這回比上次退得還更小些,他不信邪地又要抬手,卻被她喝?。骸坝型隂]完了?”他這下倒是停了手,頗有些不滿地咕噥:“一個黃毛丫頭……”他打出一個嗝來,“也敢對我大呼小叫?”她皺著眉揮了揮:“大叔,您這酒也忒刺鼻?!?/br>“大叔?”他“哈哈哈”地笑起來,笑了半天才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丫頭,沒聽過我‘狂藥’的名號?”“唐代李群玉有詩云‘廉外春風正落梅,須求狂藥解愁回’,我只曉得狂藥是酒的別稱,怎么,還是個很厲害的名號?”“‘廉外春風正落梅,須求狂藥解愁回’?好詩,好詩!知音……知音也!”他仰頭又笑,見手中酒壺倒了半天也沒半滴酒下來,似有些不滿,“酒沒了,我……我先去取點酒來,你……你等著?!?/br>他說罷一個閃身消失不見,江憑闌直愣愣地望著對面那間空無一人的牢房,驚得說不出話來。鎖是好好的,天窗也是好好的,人去哪了?☆、我愿意那自稱“狂藥”的大叔一去便是半日,江憑闌閑來無事,將整個牢房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可除了一個老鼠洞和幾只蟑螂外卻一無所獲。她因此很有些奇怪,那些人抓她到這里,不就是為了讓她有所發現嗎?難不成是她想岔了?她百無聊賴地坐在稻草卷上,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探頭一看,是巡牢的人來了。她心中一跳,立刻看向對面,這一看卻又是一跳,那位大叔什么時候回來的?巡牢的人來回走了一遍,對面人旁若無人地仰頭喝酒,似乎也不怕被發現,等人走了才擱下酒壺舒舒服服地嘆了嘆:“為了這佳釀被酒鋪老板追了十條街,還險些趕不及回來?!彼执虺鲆粋€嗝,酒氣立時氤氳開來,鉆到人鼻子里去。江憑闌不再驚了,似乎從這怪人嘴里聽到什么怪事都已不足為奇,笑嘻嘻道:“聞著確實是佳釀?!?/br>“看你是個識貨的,”他擰上壺蓋,將酒壺丟過來,“賞你一口?!?/br>她恰好渴了,接過酒壺仰頭就喝,灌了一陣才聽對面人急急阻止:“說好的一口!可別給我喝完了!”話音剛落,她手里一輕,酒壺已被人隔空奪了去。她將壺蓋丟過去,一邊道:“大叔,飲酒之人多豪氣,您怎得這么小肚雞腸?”“丫頭,你還嫩,”他掂量掂量壺里頭的酒,“嗜酒者對酒最是小氣,這一壺佳釀,可比命要緊?!?/br>“沒命喝,留著酒有何用?”“敢問當世,有誰能取我狂藥性命?”她不以為然地笑笑,指了指他手里的酒壺。“丫頭,你真是當世懂我第一人,我狂藥這一生只愿死在酒手上?!?/br>“大叔也真是當世狂妄第一人,如您名號?!?/br>兩人語罷,撇開頭各自一笑。獄卒送飯來時,江憑闌正靠在墻角打瞌睡,聽見響動便醒了,一雙眼睛在一室幽暗里顯得格外地亮。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倒看得那送飯的獄卒有些害怕。這天字號的牢獄里只關了兩個人,都是犯了命案的,尤其那位蓬頭垢面的男子,總令人見了心里發憷。獄卒是新來的,聽人說,那男子已是這里的???,隔三差五就進來,且回回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時無人能攔,走時也如此,犯了那么多次案,竟沒有一次能將他押去慶元府府衙。這事縣衙也同府衙商議過,有回府衙那邊特地派了人前來押送重犯,結果還是一樣,連他一塊衣角布料都沒撈著。還有一回,上頭特批縣衙有權受理此案,可剛一開審,人又不見了。次數多了,縣衙的名聲也就差了,縣令因此很頭疼,反正也抓不住,那便不抓了,通緝的布告常年貼著,真見著人了就假裝沒見著。虧得他殺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有時是江湖人士,有時是普通百姓,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解決方法,并不指望他們衙門,而老百姓們勢單力薄,伸個幾次冤也便過去了。那獄卒一邊唏噓著一邊將飯菜給兩人放下,然后一溜煙地跑了,江憑闌倒有些奇怪,她長得這么嚇人嗎?她摸了摸肚子,又垂眼看了看碗里頭的青菜豆腐白米飯,搖著頭剛要動筷,便聽有人含笑吆喝:“賣燒雞咯,剛出爐的燒雞一文錢一只咯!”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是叫你不用來了嗎?”“主子交代了,你瘦多少我就得瘦多少,我可不想被罰半年不許吃rou?!眮砣俗呓?,似乎很有些郁悶地盯著她,“不過,我這擬聲術不夠到位?都一副公鴨嗓了你還聽得出是我?!?/br>“除了你,還有誰有這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