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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何出此言?”慶王妃悠悠地長嘆一聲:“這是個深不見底的沼澤,誰要從上面過都得脫一層皮。我知道雪兒是個犧牲品,卻還是自私地把你也給拖了進來。因為我孤立無援,不知道該怎樣為她報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彼臏I水控制不住地落下來,衣襟悄悄地濕了。江小樓只是微笑:“王妃,即便你不請我進府,我也會想方設法混進來,找出那個殺人兇手?!彼脑捯魟偮?,目光便輕輕凝注:“王妃,慶王回來了?!?/br>慶王妃趕緊拭去眼淚,快步迎上前去。慶王看到眼前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這都是在做什么?”慶王妃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只是喉嚨里略有哽咽,盡量平和道:“王爺,這是在為雪兒辦水陸道場?!?/br>“荒唐,我有貴客臨門,你竟然如此無禮!”慶王的眉心擰成川字,唇線緊緊橫成一條,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他身旁的貴客是一個年輕的錦衣男子,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薄薄的眼皮,輪廓分明的雙唇和尖削的下巴,漆黑的發上束著金絲編制的頭冠,身著白色錦緞常服,領、袖、襟、裾均緣金邊,雖然皮膚顯得有些白煞煞的,卻難掩英俊的五官和尊貴的氣質。江小樓一眼瞧見他的衣角特意用金色繡著波浪翻滾,又立有山石等物,笑容便微微頓了一下,如果她沒有看錯,這種花紋俗稱江海無涯,它除了表示綿延不斷的吉祥福氣之外,還有萬世升平的寓意。大周一朝,敢用這種花紋的除了當朝天子外,就只有——慶王妃已然輕輕碰了碰江小樓的肩膀,恭敬行禮道:“見過太子?!?/br>年輕的太子輕聲嘆息,語氣里帶著無盡惋惜:“露晞明朝更復落,香消玉殞何時歸,王妃*女去世,我心中也很是難過,但終究活人要緊,還請王妃節哀?!?/br>太子語氣格外溫和,慶王妃眼圈忍不住又紅了,卻還是竭力壓抑著情緒道:“多謝太子關懷,我一切都好?!?/br>太子話剛說完,一眼瞥見了旁邊猶自立著一個美人。面上脂粉不施,卻是皮膚白皙,纖眉如畫,秀發如云,尤其是一對流星般的眸子,不經意間動人心魄。便是閱美無數的太子,也情不自禁多瞧了兩眼,面帶微笑問道:“府上千金我都見過,卻不知這一位是——”慶王輕咳一聲,嘴角漸漸往下彎,像是要發怒的模樣,喉頭動了動,卻只是強笑道:“這是王妃剛收下的義女,還不見過太子!”江小樓只是從從容容一笑,垂下頭去:“見過太子?!?/br>府中的謝瑜冷艷清貴、婉轉風流,眼前的女子笑如春風、艷光四射,可謂是各有風情,不知兩人若是并排站在一起,誰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太子心中不由自主這樣想到,面上卻淡淡點頭:“王妃失去一個千金,卻又復得了一個,倒是不幸中的大幸?!?/br>慶王尷尬地勾起嘴角,道:“太子殿下,請隨我去書房吧?!?/br>太子微微一笑,卻又再深深看了江小樓一眼,這才轉身跟著慶王翩然離去。慶王先是在前面領路,瞧見太子落后特意放慢了腳步,略比他低下一肩,兩人逐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江小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微沉:“太子殿下……經常來慶王府嗎?”慶王妃并未過多在意,只是點頭:“是啊,他倒是經常來找王爺下棋?!?/br>江小樓面上只是含著淺淺微笑,并未再多說半個字。慶王先祖跟著開國高祖打天下,立下赫赫戰功,彪炳青史,再加上為人低調,不戀權勢,很為高祖器重,被封為慶王,子孫世代承襲王位。到了慶王這一代,他這個人秉持著一貫的中立立場,并不攙和朝中皇子們的爭斗,但對他們的拉攏和請托卻也并非一概拒絕。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他倒是深諳其道,熟練玩轉,與朝中各大勢力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當然,這種情況也說明如今的爭斗并未到達白熱化的階段,若真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他也將被迫作出選擇。此刻,一名青衣婢女匆匆趕來,卻看著江小樓支支吾吾地不敢言語。慶王妃沉下臉,道:“朝云,做什么支支吾吾的,快說!”“回稟王妃,安王妃來了?!背拼诡^,小心翼翼地道。她跟著王妃多年,自然知道安王妃和江小樓的糾葛,慶王妃臉色微微一變,所有事情都碰到了一塊兒,自己怎么忘了這一茬:“小樓,我去見她,你且先避一避?!?/br>江小樓目光微動:“王妃,該來的總是會來,躲是躲不掉的,與其日夜不安,不妨勇敢直面,我愿意去見安王妃?!?/br>慶王妃一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瞧見江小樓笑盈盈的,卻是打定了主意,這才吩咐道:“去把安王妃請到我的院子里來?!?/br>“是?!?/br>回到屋子里,慶王妃手中的影青白釉茶盞放下、捧起,復又放下,來來回回數次。朝云暮雨二人站在一旁,看著王妃的茶盞不知所措。江小樓當然注意到她的緊張,只是勸慰道:“王妃何必這樣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br>慶王妃看著她,嗔道:“真是個傻孩子!你好好想一想,延平郡王的死,安王妃一定會記在你的頭上!她那人的個性我最了解,這次來必定是為了追究此事,難道你就半點也不害怕?”江小樓神色溫和,語氣不疾不徐:“若是怕,我也就不會做這樣的事?!?/br>見她如此大膽,慶王妃心里苦笑,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你和雪兒的個性南轅北轍,真不知道你們兩人是如何成為朋友的?!?/br>江小樓聽她提起酈雪凝,眸光微微黯淡,卻又很快牽起笑容道:“我們性情雖然不同,但遭遇卻都一樣悲苦,所以才能同病相憐。從前我所做的一切違背了雪凝的原則,她還是情愿陪在我的身邊,不管我做什么都默默地支持我??梢姴皇侵挥行郧橄嗤恫拍茏雠笥?,是不是?”慶王妃陷入了沉默,的確,不管她如何提起江小樓與安王府的恩怨,酈雪凝都只有一句話:小樓是被逼的,不能怪她。慶王妃選擇相信女兒,只要瑤雪郡主說好的,她一概都信,所以她思慮良久,只是溫言道:“你放心,一切有我,斷不會叫她太過為難你?!?/br>江小樓還未來得及回答,只聽見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來勢極猛。一個中年美婦快步走了進來,一身艷麗逼人的玫瑰紅嵌金長裙,脖子上戴著赤金牡丹盤螭項圈,眉心一點金箔剪成的牡丹花鈿熠熠閃光,更襯得膚如凝脂,艷若桃李。安王妃滿臉皆是怒氣,冷冷吩咐身后婢女道:“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br>婢女不敢承受安王妃的怒火,全都退到了廊下,遠遠地候著。慶王妃見安王妃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