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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下去吧?!逼罟映σ恍?,依舊是一臉溫和,只是這話說得卻不留任何余地。裴少淵沉默看他片刻,緩緩收回手來,也不多說什么,便轉身朝外走去。這幾位公子都有自由出入大殿的權利,所以祁公子在這里倒并不令人驚訝,只是平時見他也算是胸懷寬廣,怎么今日看上去有些異樣?想到此處,他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鬼使神差地轉回頭去,只見白衣教主仍衣著單薄得伏在案上,而那祁公子則腳步匆匆地拐過屏風后,往大殿更深處去了。種種古怪情形之下,一種不妙的直覺暗暗浮上心頭——身為魔教教主,想要刺殺她的人不在少數,警惕心應該不弱,就算再怎么疲憊也不會在有人近身說話后依舊沉睡,而那祁公子此刻匆匆忙忙的樣子則與他平日溫和從容的姿態十分不符,若他是去拿厚衣過來也就罷了,只是他這匆匆前去的方向卻是南轅北轍。裴少淵心一沉,快步走到案旁,伸手推了推白衣教主的肩膀,卻仍是沒能叫醒她,他面色一暗,也顧不得什么,將她扶起來搖了一搖。這么大的動作之下,若是換了以前的她,估計眼睛還未睜開前手已經扣住來人命門了,可是今日,這位教主卻是好不容易才將眼皮撐開一些,似乎很是吃力得才恢復了一些神智。她似乎是想要站起來,卻力不從心,冰涼的右手緊緊握在他的小臂上,聲音低弱無力,“少淵?”這是她第一次喚他少淵,以前叫他的時候都是連名帶姓,若是打趣些,直接就是促狹些的‘你這小子’,而今日她似乎是還未完全恢復意識,所以這‘少淵’二字才脫口而出。裴少淵一皺眉,牢牢扶住她手臂讓她不至于跌下去,壓低聲音問道,“沒事吧?”往日看著只覺得她身形高挑修長,今日這種情形之下無意之間的碰觸,才發覺她那寬大白袍之下隱著這樣清瘦單薄的身軀。但凡是男人,總是對弱小婦孺有些天生保護欲的,裴少淵自小習武更是如此,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便覺得此時此刻他該護著她,于是也不拐彎抹角了,十分直接道,“我懷疑那祁公子有問題,他剛才直直往后殿深處去了,不知有何圖謀?!?/br>語琪也不是太天真的女子,清醒了些后,細細一思索便也覺察出不對來,頓時臉色一變,聲音澀啞道,“他素來擅長制藥……也算是本座身邊親近人?!?/br>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裴少淵卻也不笨,一下子就聽出其中用意……這教中上下能對這位下藥,一得有點兒真本事,二得足夠受她信任才好下手,而這祁公子……兩樣具備。幾乎想也未想,他便冷下臉來,“那應該便是他做得了,我這就去把他抓來?!闭f罷就要往后殿去,卻被她一把抓住。語琪有些吃力地坐直身子,只覺得渾身使不上力,但仍是強撐著道,“他跟著我時日也不短了,若想下手也不必等到今日?!鳖D了頓,她又闔了闔雙眸,似是萬分疲憊,“再說……他一身武學修為都是我親自教出來的,教中上下沒有幾人是他對手?!?/br>這時她卻沒有再如往日般端著教主架子,而是平平淡淡地自稱‘我’,大概是把他當自己人看的意思。裴少淵沉默片刻,安靜地看著她,“你……到現在還相信他?”語琪笑一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在書案旁撥動了一個小機關。隨著‘咔噠’一聲,一道暗門在她身后緩緩打開。白衣教主腳步虛浮地走過去,從暗道壁上取下一個火把,轉身遞給他,面色平靜地低聲道,“直直地順著暗道往深處走,約莫走上一二百米會有個內室,里面存著干糧和清水?!?/br>裴少淵愣愣接過火把,一開始還沒明白她什么意思,后來冷靜下來才明白她話中含義:她這是囑咐自己從暗道中離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便開口道,“那你呢?”白衣教主勾了勾唇角,眼底浮起三分笑意,即使是這個關頭,她的神色仍是從容的,聲音也低低的,帶些微啞,一如兩人相見時的語調,“這是我教的家務事,身為教主,沒有躲出去的道理?!?/br>這話聽來,倒像是說他是個外人似的,裴少淵心底多少有些不痛快,但卻也知道,自己也的確只能算是個來求藝的外人,而她能在這種時候還給自己指了條路也算是仁至義盡。但就因為她仁至義盡了,他便更不能當那拋棄朋友獨自逃生的小人。裴少淵自認不是個大度到能寬容謝譽所作所為的圣人,卻也不是個知恩不報的混賬。于是他看她一眼,將手中火把重新插回暗道中,沉聲道,“我不走?!鳖D了頓,似是不服氣一般,“他是你親手教出來的,我也一樣——誰強于誰還未有定論?!?/br>此話說完,他本以為這白衣教主再怎么樣也會有些動容,但沒想到她卻是別過臉去,低低笑了起來,笑完后回過頭看了他片刻,抬起手來撫了撫他的臉頰。這動作她做得無比自然,自然到他都沒有生出什么抗拒之心。對方笑了一下,精致的眉眼舒展開來,笑意淡淡的,那原本過于逼人的漂亮在此時此刻倒顯得很有幾分真心誠意,“你能有這個心我很感激……但是少淵,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你本是干干凈凈的,沒必要插足這一潭爛泥中來?!?/br>裴少淵也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冷冰冰的味道,“干干凈凈?……這天下估計也就你一個人會覺得我裴少淵干凈了?!?/br>他這話的意思原本是說,天下人都信了謝譽那小人栽贓陷害的話,他若是在中原現身,恐怕就是人人喊打的處境,早是聲名狼藉……但是這話一說出來,卻是不知怎么就變了味,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話怎么聽怎么曖昧。果然,白衣教主聞言先是一怔,復而又是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裴少淵被她這一看,本來沒什么也有什么了,薄紅漸漸就從銀質面具下蔓延了出來,他慌忙別過臉去,從她身側擦肩而過,逃跑似地朝后殿趕去,只撂下一句,“我去把他捉來?!?/br>語琪一怔之下也顧不得什么,連忙撐著還有些發軟的身子就追上去——若是那祁公子叫人撞破,沒有起殺心倒也罷了,若是一劍把裴家公子給殺了,那她的任務也算是徹徹底底地失敗了。作者有話要說: 前些日子不停地趕論文和討論稿,周末想更文卻不知為何頭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