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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刺客一鬧,東廠已經發現李月婉會武之事,涂府中也不是人人都信了李月婉那一套驚叫出聲把刺客嚇住了的說辭,至少當時與刺客交過手的人都道那人武功高強,且又是有備而來殺人,不可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驚叫一聲就亂了陣腳,當中或有蹊蹺?!卑仔羞h小心翼翼的避過了青扇的話題,沒提林燃到底是怎么撬開她的嘴,又問出了什么消息。只不過當時發落青扇時,宋橋說皇后一切正常,并無大礙,怎的跑去庫房轉了一圈,再出來就一場大???太醫說的是驚怒交加以至于風邪侵體,但為何不在殿內,反而是在庫房里才驚怒交加?也不是沒問過青蘿,只說皇后突然就命重開了庫房,自己一個人進去,也不許人跟著,當時所有人都守在外面,原本也沒什么動靜,結果猛然就聽得皇后尖叫,青蘿這才命人破門。白行遠私心總覺得,皇后臥病或許和青扇有些關聯,但青扇也不會是全部的原因。“涂相也仔細問過當時和刺客交過手的家仆,當時說是李月婉姑娘驚叫出聲時,身邊并無侍女伺候,待家仆趕到救人,總也有一小段時間耽擱,以刺客的武藝,李月婉姑娘連一招都抵擋不住,如何能撐過那段空缺?當時伺候李月婉的侍女盡數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遣走,竟然一個都不在院內,她又被刺客刺傷,更是行動不便,如何逃生,著實可疑,涂相最近明顯增派了李月婉身邊伺候的人,名為保護,實為監視,涂夫人也在整理涂府旁邊空置的院落,大概待李月婉傷一養好,便會遷出別居?!?/br>皇后覺得越發心塞。胸口悶悶的,就連咳嗽也咳不出來,盡數淤積著,渾身骨頭都似被拆了一遍一般,從骨頭里慢慢痛出來。“放出些消息,引我爹去查山賊?!?/br>攢了半天的力氣,皇后勉強擠出來一句,便又喘息半天,也不敢再多說話了,只能仰面躺著。雖說是想喝水,但身上沒力氣,總不能說讓白行遠來喂吧……“王爺似乎已經察覺東廠在查聚賢樓,一夜之間,竟然人去樓空,一片紙都不曾留下,那棟小樓也無人再管了?!?/br>去了一個聚賢樓,白行遠倒是也不太著急,反正還有一個李月婉,手里又捏著一個青扇,不愁找不出什么痕跡來。“不過也都查得差不多了,袁沛一案已確定似乎裴右丞有參與,但是否與王爺有關,則還沒有跡象,當年太子登基之時,涂相扶持太子,右丞雖未表現出明顯的支持,但也從未與王爺來往過密,這些年右丞也未曾私下與王爺會面,所以也無法斷定,不過該當如何發落,還請娘娘定奪?!?/br>白行遠猶豫半晌,最后還是把藥碗端了起來,輕輕揭開床幃一角,把藥碗精準的擱在了皇后床上的小桌上。“不過右丞在朝中已久,根深蒂固,袁沛一案雖是牽連,但刺客已無法追尋,雖有書信,但若右丞要設辭狡辯,也無人能直接指正,不能cao之過急,娘娘也不必掛心?!?/br>皇后只覺得渾身都沒了半分力氣,看著藥也沒什么心情去喝,也便只是看著。至于袁沛如何,袁有琴如何,岳齊川如何,聚賢樓又如何,皇后其實不太想管。她這么些年,到底在替誰管著這個天下?“你既有決斷,便去做吧,這些年你做事,本宮從未攔過你半分,只管放手去做就是?!?/br>皇后輕輕嘆了口氣。“至于那位李月婉姑娘,本宮也不過只是想和爹親口說上一聲,本宮真正的異母meimei早已身死,不至于讓爹為了一個冒牌貨勞心傷神最后反而傷了自己?!?/br>又歇了半天,皇后等著攢夠了力氣,才一次性把話全說完。“只不過東廠盯著王爺,王爺何嘗不在盯著東廠?不僅盯著東廠,也會盯著涂府,若是我爹派人去查,必定會驚動謝慎行,只怕山崖下那些證據早已被他先一步毀去,根本查不出來什么,且若是東廠給出證據,我爹大概會以為是我容不下人估計找人設計污蔑,反而不好?!?/br>事情只能讓涂相自己查出來,東廠決不能插手分毫,皇后才能真正的置身事外。“不過有的時候本宮想著,父女之情,有朝一日也能淪落到如此小心翼翼,從前本宮從未想過,父親有一日會為了別人而不信我?!?/br>就連自己娘都如此小心的對待這位名義上的私生女,皇后想來,又如何敢大意。只不過病中心灰,越想便越覺得凄涼。“白大哥,你說,我在這宮中,到底是為了什么?”父女之情一朝竟也脆弱到了這等地步,皇上又不是當年的太子,她在后宮到底是在為誰看著這個天下?縱使有東廠替她擋了大半的紛紛言論,但吹到她耳朵里的,也不少。否則第一次死回來時,朱氏怎會那么輕易的,就用言論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挾持天子,何等重罪,即便是全族盡數砍頭都不過分。還在帷帳之外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掀開帳子給皇后喂藥的白行遠,在陡然聽到皇后那一句白大哥時,耳朵里就猛的和炸開了。皇后自從及笄,就再也沒有這么叫過他。入了宮之后更是一口一個白大人,就連白卿都沒怎么喊出口過。“當日有先帝遺命,我入主中宮自然欣喜,可是現如今,我還能說什么?”皇上不是跑來和自己大吵大鬧,就是跑來和自己說要封誰的位份,剩下的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事能說了。她早該知道這人就根本不是當時與自己書信傳情的太子。白行遠幾乎是想也沒想,猛然掀開帷帳。皇后臉色慘白,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帷帳頂,偶爾眨一眨眼,淚便順著眼角慢慢流去了鬢角里。“娘娘……”“我一定是瘋了?!蔽⑽阮^,皇后抬眼看向白行遠,極力想要朝上彎嘴角,但卻還是忍不住嘴角朝下垂的力道。“我一定是瘋了,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br>白行遠蹲了下來,整個人單膝跪在床邊,猶豫半晌,終于伸手輕輕覆在皇后露在被子外的手上。“娘娘,病中不宜cao勞,先喝藥吧?!?/br>皇后反手死死攥住白行遠的袖子,整個人竟然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