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敞開心扉

人界。

清晨時分，嬌奴懷抱著瞳心醒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低頭看向也才剛睡醒的它。

瞳心睡眼惺忪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子，彎曲的狼爪繃直伸了個懶腰，還沒反應過來，嬌奴竟將環著它脖子的手收緊了，小手撫/>起它的腦袋。

“真可愛?！蓖膭傘露褋淼臉幼雍鸵粭l大狗狗似的，嬌奴沒忍住，親昵的/>著它的腦袋，嘴角帶了幾分柔笑。

除了那一個，瞳心已經將近一百年沒同一個女子同床共枕過，嬌奴這個反應，和她……好像……

瞳心蹙眉，扭身離開了嬌奴的懷抱，噴了口氣，它努力壓下心頭那奇異的感覺，帶著幾分對丫丫的愧疚，“你別亂/>我的頭?！彼鼘λ冻隽思庋?。

嬌奴幸怏怏的收回手，咬咬唇，“我……對不起…”說完，她又是怯怯的看了它兩眼，就轉過身拾起自己的衣裳套了起來。

瞳心也意識到了，每回到嬌奴跟自己拉近了距離時，它就會變得很敏感，于是壓不住心頭的煩躁對她發了火，而嬌奴……

卻也每次好脾氣的向它道歉，瞳心這時不知為何有些慍怒，便說道：“不是自己的錯就不要都認了?！?/br>
純白的褻衣還掛在肘上，她露著半裸的光潔背脊，嬌奴聞言扭頭看了瞳心一眼，那回眸驚怯的/>樣美到極點，瞳心看得發了直，隨后別開臉去，“我出去找點吃的，溪邊會合?！闭f完，它就轉身離開。

嬌奴收起衣襟，轉身想要叫住它，只是瞳心卻徒留了個背影給她。

嬌奴鼓起臉，還以為瞳心是在鬧起床氣，也只好把衣衫都穿好，便準備去溪邊尋它。

才走到洞口，嬌奴就發現樹洞邊掛著半截巨大的蛇尾。

她順著那尾巴仰頭望去……

巨蟒的蛇頭纏在樹梢，它感覺動靜便睜眼看了嬌奴一下，隨后移開蛇頭，蜿蜒的繞向樹洞上方的小洞里，拖動著蛇尾挪開了。

嬌奴咽咽口水，只感覺自己后背陣陣發涼，于是快速的踩著那樹紋下了樹，小跑著沖向溪邊去了。

瞳心遠遠就見到她來了，眼眸微瞇后，張口又是咬住一條魚，甩著腦袋將它扔上岸去。

嬌奴氣喘吁吁的跑到瞳心面前，見到岸上已經有好幾條垂死掙扎的鯽魚，洗洗漱漱后她便去尋了些干木條來搭支架，弄了些乾柴堆在一起。

瞳心上岸后晃動著自己的身子甩起水來，嬌奴被水花擊中，瞇著眼伸手去擋，瞳心這時卻有意要甩得更厲害，嬌奴鼓起臉，也伸手入溪里掬水向它潑去。

瞳心皺了皺鼻子，上前將她撲倒，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嬌奴噗一聲笑了起來，試探x"/>的揉了揉它的耳朵，只見它也沒惱，她便放開那魚，用兩只手揉起它的臉來。

“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缸來了?！蓖碾m說如此，卻并沒有再次抗拒嬌奴這親密的舉動，狼尾垂落，有意無意的輕掃她的腿側。

嬌奴紅了臉，弱弱說道:“我們……吃魚吧……”現在的她，g"/>本經不起逗弄。

“魚？”瞳心張口呼吸，露出那薄長的舌頭，“你不就是魚?！闭f完，它便用那舌頭舔了下她的小臉，“我晚點再吃你，要先填飽肚子?！?/br>
嬌奴聞言撅起小嘴，怎幺感覺瞳心變腐壞了呢？它從前才不是這樣子的……

瞳心從她身上退開，如之前那樣，做著它是狼身時所力所能及的事，它按著鯽魚刮去鱗片后，便每個劃開肚皮等嬌奴處理。

嬌奴和瞳心分工弄好，便將魚烤在火上。

靜待的沉默有些尷尬，嬌奴想了想，便問道:“燎巖曾經同我提過半句，說你從前的情人不喜歡你人身被看見……為什幺呀？”

瞳心抬眼，隔著明火看向她。

嬌奴覺得它眼神不善，有幾分被別人窺去隱私的不悅，她有些慌張的咬咬唇:“是我要問的，他也沒同我說什幺……”她極害怕的不敢去看它，“我多事了……”再小聲補上一句，“對不起?！?/br>
半身濕漉漉的瞳心伏在火邊讓其烘身，它長長鼻息，像是歎氣：“其實也沒有什幺不能說的?！彼D了片刻，“只是覺得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不想讓旁人窺探罷了?！?/br>
嬌奴知道瞳心這樣說，已經算是最大限度的敞開心扉了，便笑著搖搖頭，然后說道：“你同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瞳心將腦袋趴伏在自己前肢上頭，深黑的眼眸印著那簇閃動的火光，“她是我救命恩人的曾孫女?！?/br>
嬌奴一怔，沒想到瞳心會突然愿意和自己說這個，“那……你是去報恩的？”

“也不算是?！蓖年H眼，“有一年冬季嚴寒無比，山林中的獵物多大凍死，狼群便去人類的住所獵殺羊群，后來我們遭到人類圍捕，他明明是個獵人，可是看見母親帶著瘦弱的我，沒想到卻是放過了?！?/br>
嬌奴用手環著雙腿，認真的聽力起來。

“我父親被殺，母親獨自撫養著我，最后她卻餓死了，本來我也應該的，后來被燎巖救下，從此跟了他?！蓖乃λξ舶?，“人類壽命何其短暫，百年后再尋去也只為道一聲謝，然而他已入土數十年了?！?/br>
嬌奴哀愁，不由地想起左傾裘來，也不知他如今怎幺樣了。

“去了之后才發現他們家境很是不好，當時我已習得化人，沒想過只想道一聲謝，最后卻成了照顧，才沒多久，他們家的那個小丫頭就看上我了，百般拒絕也沒用，還是給她纏得死死的?！蓖恼f著，像是想起什幺好玩的事，狼口上勾。

嬌奴柔笑，覺得那小丫頭一定可愛極了。

“沒有辦法之下，我在她跟前變了身，還以為她會被嚇跑，她只是緊張兮兮的說，千萬別讓她阿母知道了，不然就不會讓她嫁給我了?！蓖纳ひ羧崛?，尾巴搖得更加厲害。

嬌奴輕輕噴笑，“那你娶了幺？”

瞳心睜眼，尾巴垂落地面，“我負了她……”

依靠燎巖的輔助，瞳心不久便修煉成妖，那時的它實在不可能娶她，最后也只好一走了之，恰逢燎巖那時在人界壯大勢力，便打算帶領妖魔回歸地下，它漸漸也忙得忘了。

再次掛心已經是十四年后，那個傻傻的姑娘變作中婦，她卻依然未嫁。

看見他時，她眼眸凝著淚花，又嗔又怨地對他說：“你個死相！我還以為這一世再也等不到你了?！?/br>
一句話讓瞳心何等揪心，它對燎巖請辭后，便陪著她在窮鄉僻壤度過余生。

臨終前，她華髮蒼蒼，滿是皺紋的手攥著他的。

她已年邁，終將死去，而他依舊面若桃花，清秀少年，就算作為孫子，他對她亦有余數。

“阿心……”她老得眼花，幾乎看不清他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美少年眉頭輕蹙，他撫著老人那滿頭稀疏白髮，“你說?！?/br>
“別讓其他女人……看見你的人形好不好？……”她閉上老眼，腦子里全是當年初見他時的滿心驚豔，“我會吃醋的……”

瞳心半晌沒有回答，丫丫突然睜眼，突然眼里一片清明，“好幺？”

“……”瞳心靜靜看了她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丫丫輕笑，眼角滑淚，“……傻瓜”

一語畢，她全身松了下來，人是再無氣息，而嘴角邊帶著的那一抹笑容，一如她兒時見他時的那股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