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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就明白了今日處境。關素衣很少出門交際,認不得幾個人,金子卻對賓客如數家珍。這些人均來自儒學世家,對倫理教條、三綱五??吹脴O重,而一書正是有了他們的推廣才會在上層圈子里風靡。偏偏撰書者徐雅言也應邀前來,這會兒正如眾星拱月一般被夫人、小姐們團團圍住,談笑私語。她盛裝打扮,滿面春光,一襲淡綠色曳地長裙將她清新怡人的氣質揮灑得淋漓盡致。而原本該是宴會主人的臨湘郡主卻端坐一旁,妝容簡單,竟心甘情愿當了陪襯。關素衣只看一眼就了然道,“原來并非故意針對我,而是打算把徐雅言捧上去。臨湘郡主真是好心思?!?/br>“就算不是故意針對您,您也被賓客們孤立了。小姐,再待下去只是一場難堪而已,何必委屈自己抬高別人?咱們稍坐片刻就告辭吧?”明蘭憤憤不平地道。“中途離開越發失了顏面?!标P素衣先與臨湘郡主見禮,然后一一與附近的小姐、婦人頷首,并不在意對方回不回應。她找了一處僻靜角落坐定,輕笑道,“方才季承悅說的那些話你們難道忘了?想必季夫人這會兒正四下里找我呢,有她在,咱們絕不孤獨?!?/br>“她找您也是一頓冷嘲熱諷,讓大伙兒看您笑話罷了?!泵魈m噘嘴。“我正愁沒機會撕掉徐雅言的臉皮,臨湘郡主就把臺子搭好了,果如傳言那般善解人意。我不怕季夫人鬧,恰恰相反,還怕她鬧得不夠厲害?!闭f這話時,關素衣眼中閃爍著興味的光芒。她穿著一件流彩暗花云錦襦裙,外披一層緋紅紗衣,華光照人的臉龐襯上絕俗的氣質,無論坐在何處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哪怕內里對她再不屑一顧,很多人還是免不了偷偷看她,而受邀者中亦有不少權貴子弟,正暗地里對她評頭論足,私語不斷。季夫人自然很快便發現了關素衣,目中厲光流轉,卻并不輕舉妄動,而是端起茶杯默默啜飲,仿佛在等待什么。少頃,一名婢女帶領一位眼眶通紅,神情絕望的女子走進來,低聲道,“夫人,這位小姐說是您的侄女兒,跪求奴婢帶她來見您一面。您看……”“沒錯,是我侄女兒?!奔痉蛉藬[手遣退婢女,低聲道,“誰讓你來的?還不趕緊回家去!”“大伯母,求您別趕我走!錢家來人了,他們要把瑤兒搶回去,求您救救她吧!”女子說著說著已是淚如雨下,見季夫人無動于衷,竟噗通一聲跪下,不管不顧地磕起頭來。關素衣往那處一看,眉頭當即皺得死緊,而其余人等則圍攏過去,欲探個究竟。☆、第154章撕臉關素衣不喜交際,認識的人不多,卻對這名女子印象深刻。她點了點那處,問道,“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長女?”“小姐您認識?”金子大感訝異,隨即稟明道,“她正是季府二房嫡長女季婷,因夫婿寵妾滅妻,不得不帶著獨女錢水瑤和離歸家。然二房無權無勢,她又打小失祜,下有弟妹、女兒需要照顧,上有體弱多病的母親須得供養,日子過得著實艱難。不得已,平日只好繡些花樣拿去布莊販賣,一來二去與布莊管事生了情愫,竟想改嫁。那管事乃貧苦出身,每月只有微薄的月錢可拿,卻愿意幫她奉養一家老小。二人原本已換了庚帖,季二夫人也滿口答應下來,卻沒料婚事報予季大人知曉,惹得他雷霆震怒,派人去錢家讓他們把錢水瑤帶回去,然后勒令季婷落發修行,長伴青燈。今日正是錢家來接人的日子,他家寵妾滅妻,后宅穢亂,若錢水瑤真被帶走,來日是生是死可就難說了?!?/br>“???竟有這事?季大人也太狠了吧!那可是他嫡親侄女兒,不過改嫁罷了,又能妨礙他什么?”明蘭氣鼓鼓地道。關素衣放下茶杯,語氣漸冷,“礙了他的顏面就是死罪。像他那樣的迂腐之人,把倫理教條看得比人命還重。季婷和離本就戳痛他心肺,如今又想改嫁,且夫婿是一名出身低賤的庶人,他如何能忍?自是要大大懲戒一番,好擺擺他一家之主的威風?!?/br>在這些人眼中,自己的權威和臉面才是最重要的,哪管旁人死活?上輩子,也是在風靡燕京的情況下,季婷提出改嫁,卻被季大人逼迫出家,斷了姻緣。錢水瑤回到家不足一年就被父親的妾室害死,卻說她八字輕賤,與錢家犯沖,不但沒有墓xue安葬,連口薄棺裹身都無,隨便在荒郊野外挖了個坑,草草掩埋。季婷聞聽消息后悲痛欲絕,連夜跑到女兒墳前,徒手將她挖出來,母女兩個抱在一起靜靜死去。那管事對她情深義重,耗費全部家財替二人買了棺木,辦了葬禮,卻因此惹怒季大人,被打斷雙腿逐出京城,從此下落不明。季二夫人得了失心瘋,沒幾年便熬死在季府后宅。一雙兒女沒了依靠,一個刺殺伯父無果,反倒下了死獄;一個被迫嫁給五六十歲的老頭當繼室,沒幾年就香消玉殞。季府二房的遭遇比關素衣凄慘千萬倍,也是留在她心底的又一道傷口??匆娀钌募炬?,她簡直難以壓抑心中洶涌澎湃的恨意,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此時,已有旁人打探清楚狀況,輕蔑道,“跪什么?和離就和離,竟還把夫家的子嗣帶走,又妄想攜女改嫁,真是敗了私德,焉敢有臉來求?”“是啊。夫君不過納了幾房妾室而已,何必鬧到和離的地步?替夫家開枝散葉本就是主母應盡之責,你生不了,難道還不許妾室生?夫家若絕了子嗣,你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br>“世上總有那么些人離經叛道,落得今日下場不過自作自受罷了。放眼看看,魏國哪個男子不納妾?若人人都像你一般,豈不全亂套了?妾室只是夫君消遣的玩意兒,你若連這個都容不下,還談何掌家興家,相夫教子?”“你想改嫁也成啊,報予季大夫人知曉,她還能不替你相看?竟與一低賤庶民私相授受,私定終身,只把你發配家廟已算手下留情了!快起來吧,別跪了,夫家的孩子原就該還給夫家,你就算說破天也不占理?!?/br>季婷只管狠狠磕頭,哽咽哭喊,“不能把瑤兒還回去??!翠紅會害死她的!大伯母,我求您救救她吧!您要我悔婚可以,讓我出家也可以,只要您能把瑤兒救回來,我什么都愿意干!”她額頭已磕出一塊血rou模糊的傷口,血水混著淚水流下來,卻沒能換得旁人絲毫同情。這些女人們,男人們,全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然而她只想帶著女兒找一個好歸宿而已,這有錯嗎?她只想讓女兒平平安安長大,這有錯嗎?巨大的絕望和哀慟占據了她的心扉,令她幾欲暈倒。就在這時,季大夫人從袖袋里取出一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