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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再來賞文。朕猜這位逆旅舍人應為雜家學者,她字里行間雖處處提到國法,似是法家;對儒學精要卻知之甚詳,信手拈來,所引用的語句與典故,非數十年浸·yin儒學者終不可得,又似是儒家;對歷史典籍的鉆研堪稱通透,更總結出歷史發展之軌跡,又似史學家,細細數來,當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全才!”那股尷尬勁兒消散后,老爺子連連點頭,嘴角含笑,仿佛很是享受。關父與幾位大臣偶爾附和一聲,并未露出異樣。圣元帝愛惜不已地撫摸文稿,嘆道,“朕想把這位逆旅舍人請來宮中面談,若是能勸說她入仕,亦或待在朕身邊為朕籌謀,真乃人生一大幸事!”瞥見老爺子瞬間僵硬的面容,他笑著安撫,“當然,朕絕不會為她而冷待帝師。中原人有一句話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帝師大人對朕的教導,堪比君父?!笔聦嵣?,他的父親從未看過他一眼,更何談撫育教誨?帝師和太常為他所做的一切,遠比君父多得多,他此生此世都不會忘。關老爺子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張老臉皺得像風干的橘皮。圣元帝這才作罷,假裝遺憾地擺手,“可惜朕派了許多人去打探,都未尋到蛛絲馬跡,可見這位舍人并未有入仕的想法。那就讓她自由自在,閑云野鶴地過吧。帝師,朕還有最后一個疑問,您說這‘逆旅舍人’四字究竟是何意?”關老爺子大松口氣,解釋道,“逆旅乃客舍、旅店的意思。語出:‘今虢為不道,保于逆旅’。舍人有兩意,一為旅店主人;二為世家門客。然她既雅稱逆旅,可見舍人取前者之意,謙呼自己不過是個開客舍的小掌柜,一介庶民而已?!?/br>圣元帝沉吟片刻,搖頭道,“開客舍的小掌柜?朕覺得不對。這‘逆旅’二字依朕看當從淺表去解,意指自己是個逆向而行的旅者?!?/br>話落略微停頓,語氣篤定而又感佩,“老子有一箴言:‘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朕每每思及,莫不嗤之以鼻。若無人獨挑大梁,朕如何稱帝?天下如何太平?反其道而行之,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后且先,則雄主立矣,將帥出矣,百姓存矣,于是盛世可期。故‘舍人’之意盡顯,非為客舍主人,實乃舍生取義,敢為人先!”他定定看向關老爺子,喟嘆道,“這位逆旅舍人的胸襟與氣魄,真是令人拜服!”“逆旅舍人”四字還能這樣解釋?關老爺子對自家孫女極其了解,滿以為這不過是她隨意取的化名,沒有絲毫特殊含義,卻不想皇上竟將之美化,掰扯出這樣通天的道理來,心下不免好笑。但他也不反駁,只是沉默點頭。其余幾位大臣笑贊皇上慧眼識珠,學問漸長,慢慢消除掉他對徐廣志和世家的不滿,而后見機告辭。----關素衣略躺了半個時辰,夢見一個小娃娃攀著自己喊娘親,一臉淚水的醒過來便再也睡不著了。待在趙家實在難受,看見趙純熙和趙望舒更是心如刀刮,她匆匆洗漱一番,直接回了娘家。踏入帝師府,與母親說了會兒話,她終于平靜下來,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練字。臨到傍晚,快到飯點了,她正準備解開腕間的鉛塊,就聽外面傳來老爺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好你個小狐貍,背著我偷偷學習諸子百家!這不僅是你爹教的,還有你那外祖父和外祖母吧?”關素衣推開窗子,笑盈盈地看著老爺子,“祖父,孫女兒學問做得好,您不高興嗎?”“高興,太高興了!”關老爺子佯怒的表情猛然一收,捋著胡須哈哈笑起來,“你是不知道啊,皇上幾次問我認不認識逆旅舍人,我差點就憋不住說那是我孫女兒!思及你隱姓埋名,怕是不堪俗人攪擾,這才按捺住了。你做學問就做學問,瞞著我作甚?難道以為我也是徐廣志一流,只認儒學,必要扼殺諸子百家不成?那不是文人,是暴徒!”關素衣連連應諾,心情瞬間愉悅起來。關老爺子繼續道,“皇上這人著實有趣,略喝一點文墨就愛在別人跟前擺弄,你當他如何解‘逆旅舍人’四字,真是恨不得說出花兒來……”慢慢將未央宮中的對話詳述給孫女兒,然后走入書房,朝桌上一看,卻見雪白夾宣上躍出一行游龍般矯健的字跡——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后且先;死矣?無悔!“還真讓皇上說中了?”他啞然片刻,這才震驚地朝孫女兒看去。關素衣內心的震撼與動容不比祖父少。她絕想不到,世間能真正理解她,參悟她的,竟是這位曾經令她百般看不上的帝王。是了,時光回溯,滄海桑田,她能改變,焉知旁人不能改變?這位帝王并不昏聵,恰恰相反,還十分有膽有識,英明神武。上輩子已經遠去,該舍棄過往,放眼當下才是。她眉宇間的郁氣徹底消散,一字一頓道,“若有幸得見陛下,依依當引為知己,把酒暢談?!?/br>☆、第84章情書關老爺子用全新的眼光打量孫女兒。孩子一直在他身邊長大,性子究竟如何,沒人比他更清楚。她的確驕傲,不屈,脾氣執拗,卻絕沒有這等氣魄。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后且先;死矣?無悔!這句話看似簡單,卻暗藏了甘死如飴的決絕。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最大的憂愁恐怕就是后宅紛亂與拈酸吃醋,又哪兒來如此悍然不顧的孤勇?嫁入趙府后,她難道還經歷了不為人知的苦難?老爺子臉色驟變,詰問道,“依依,你老實跟我說,趙家人究竟待你如何?”關父也眸色黑沉地走進來,一面拿起女兒的字幅觀看,一面強忍心悸,“趙陸離欺負你了?”家人為自己cao心了一輩子,這一世關素衣惟愿他們平平安安,順順遂遂,又哪會訴苦?她連忙挽住祖父胳膊,笑道,“即便當初他還是鎮北侯,也沒能從我手里討到便宜,現在已經是個庶民,還能拿我怎樣?祖父,爹,你們放心吧,我在趙家過得挺好的,下仆畏我,兒女敬我,婆婆與妯娌護我,兩個妾室關在東府,根本見不著面,魏國再沒有比我過得更舒坦的主母?!?/br>“那便好?!标P老爺子深深看了孫女兒一眼,確定她沒說謊話,也就放心了。關父卻不大相信,正欲仔細盤問,外頭忽然跑來一名仆婦,氣喘吁吁地道,“老太爺,宮里來人送東西了,您快去前院迎一迎吧?!?/br>三人走到前院,就見上回送東西過府的小黃門滿臉堆笑地行禮,“見過二位大人,見過夫人,奴才奉命送賞賜來了?!痹捖鋽[了擺袖子,讓他們看自己身后。這回還是六口大箱子,用紅色的封條貼著。仲氏了然道,“是不是上回送錯了,皇上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