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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老夫終于知道圣上命我等修法,我等卻為何力不從心了,原是骨頭沒立起來就忙不迭地往上添加血rou,怎能不垮塌?逆旅舍人真乃國士,皇上當以尊師大禮迎入朝堂!”此文現世不久,再無人討論徐廣志如何如何,而他先前積攢的文名,被沖擊得涓滴不剩。☆、第82章揚名趙陸離命幾個長隨將夫人的文章謄抄數份,趁部尉午間換職時將其貼在八字墻上。最近皇上廣開言路,各派各系的文人均十分活躍,偶得精彩策論或寄給帝師指正,或與同窗分享念誦,還有膽大的直接往公榜上貼,以圖揚名立萬。他讓小廝守著墻面,以防別的文章覆蓋上去,然后站在不遠處觀望。與他先前料想的一樣,這篇文章很快引起路人注意,尤其是研習法家思想的學者,竟癡癡站在墻根下挪不動步。少頃,幾名書生開始逐字逐句唱念,引來更多路人圍觀。不得不說,在遣詞用句方面,徐廣志旁征博引十分大氣,然與夫人一比,卻著實落了下風。他的文章是寫給士大夫看的,想要討好的乃特權階級,所以夾雜了很多深奧難懂的典故。夫人的文章既寫給文人,也送與平民,闡述的道理深入淺出,引用的例證通俗易懂。她還將解析為更直白的話,一針見血地指出其中弊端,叫任何人聽去,哪怕是八·九歲的孩童,也能理解。是以,那書生剛念了幾段,圍過來的平頭百姓就越來越多,直把穿戴整潔的文人擠得無處落腳;待念到立法之基為愛民護民,彰顯公平正義時,不等文人開腔,普通民眾就已轟然叫好,掌聲雷動。有那受了欺壓或心懷冤屈者,竟淚流滿面,痛哭失聲,直言逆旅舍人字字句句皆說到他們心坎里去,與帝師一樣,乃真真正正地為民請命!哪怕念到最深奧的立法、修法那段,他們也不愿離去,雖然滿臉懵懂,卻時不時叫一聲好,拍一個掌,誓要捧場到底。“這位逆旅舍人到底是誰?難不成真是個開客棧的小掌柜?這文采簡直絕了,堪與帝師一比!”“徐廣志先前那篇策論聽說被上頭贊為奇文,我還納悶它奇在何處,卻原來均為權貴發聲,為世家張目,為上層欺壓百姓提供名正言順的道理。這人果然秉性難改,滿身戾氣還未消除,卻又添了奴性,改去捧士大夫的臭腳了!”“是矣,其人品與逆旅舍人相比,當真一個高節清風,一個污濁不堪?!?/br>“不談品行單論文采,他也天差地遠,不可并敘!”“逆旅舍人真乃民之鐘鼓,振聾發聵!他說的這些話,哪個當官的能說?哪個庶民敢說?我從頭到尾聽完,哪怕最后那段聽不懂,也覺得暢快至極!”“的確暢快!這才是真正的奇文,徐廣志與逆旅舍人相比算個屁?”“哎,此言差矣!當是屁都不算!”這人話音一落,旁邊已是哄笑連連。趙陸離慢慢融入人群,將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聽著他們對夫人的盛贊,心中既溢滿驕傲,又覺愧悔無比。這是他舍棄自尊,親去宮中求來的夫人;也是他盲目打壓,肆意欺辱的夫人;更是對他冷了心,在登聞鼓前差點義絕的夫人。倘若他早些看見她的好,學會理解、珍惜、愛護,他們現在就不會有這么多的隔閡與冷漠。如今,他連對旁人道一句“關素衣是我夫人”也不敢,唯恐惹來“身在福中不知?!钡某爸S。發現關父與關老爺子下職后正朝這邊走來,他臉頰燒紅,無顏相見,忙低著腦袋偷偷溜走,途中被人撞了一下,差點跌倒,上了馬車才發現藏在懷里的原稿被人盜了,不免心頭泣血。關父與關老爺子不熟悉徐廣志的行文,還能看不出掌上明珠的手筆?先是一呆,而后反復研讀起來。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二人已把文章吃透,心中皆翻涌著驚濤駭浪。“好哇,我打小教她儒學,你竟背著我偷偷教她諸子百家!這篇文章融合了儒家之仁德博愛;法家之公正刑明;道家之清靜無為,集三者之大成而又不顯突兀。你究竟背著我花了多少功夫?”老爺子仿佛氣得狠了,眼里卻滿是驕傲的笑意。關父也很納悶,謙虛道,“兒子沒怎么教她,隨便塞了幾本雜書而已,甚至沒定期考校,不過放任自流。依依天賦異稟,我又有什么辦法?”話落攤手,仿佛很無奈的樣子。父子兩互相對視,而后啞然失笑。但他們絕想不到,若無上輩子軟禁別莊聊度殘生的歲月,便沒有現在立地書櫥、才高八斗的關素衣。她現有的一切都是用無盡苦難換來的,并不值得驕傲與贊嘆。與此同時,徐廣志將手里的稿件撕成碎片,而后拂落書桌上的東西,顯得氣急敗壞。景郡王坐在上首,冷哼道,“此時發怒已無濟于事,還不趕緊寫一篇文章辯駁?你不是最擅長口舌之利嗎,就不能把這逆旅舍人踩下去?”徐廣志到底心機深沉,想得也遠,頹然道,“王爺有所不知,現在已不是我能不能將他駁倒,而是旁人愿不愿聽的問題。你道他這篇文章緣何傳得如此快速,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就已街聽巷聞,眾人皆知?我的文章是站在權貴立場上,寫給士大夫和官宦們看的,他的文章卻是站在庶民立場上,寫給全魏國億萬百姓看的。我的文章是為特權階層發聲,他的文章是為普通人請命。王爺,您好生算算,魏國權貴有多少?平頭百姓又有多少?百姓若是受他蠱惑,認定我是權貴鷹犬,從此絕不會聽信我一字半句!我哪怕寫幾百幾千篇文章,亦是枉然。上次王丞相鼓動民亂那事你可還記得?民眾的力量連皇權都能推翻,連國君都要敬畏,民眾的聲音又豈是能隨意忽略甚至堵塞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而今我若再寫文章與他作對,那便是站立在這滔滔奔涌的河川上,注定會被溺斃!只愿皇上明白我的苦心,更看重我的策論并提攜重用。所以現在咱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br>景郡王想起上次差點分裂魏國的*,心中已起了怯意。他不是圣元帝,斷沒有一言平息民亂的威望,若是徐廣志與逆旅舍人展開筆戰卻又慘敗,不僅他文名盡毀,自己也會引火燒身。二人對坐無言,半晌后只能含恨認輸,且等下回再慢慢布局,重振旗鼓。----未央宮里,圣元帝派遣暗衛從趙陸離懷中偷來原稿,正如癡如醉地閱覽,時而拍案叫絕,時而恍然大悟,竟片刻也舍不得放手。“來人!把帝師、太常、司馬、司徒、司空等人召來,就說朕這里有一篇奇文欲與他們共賞!”他一人飽覽猶覺得不夠,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兩刻鐘后,諸位大臣奉召而來,瞥見皇上手里的文稿,心里莫不了然。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