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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連連點頭,乖巧應諾。不經歷生死劫難,他們或許永遠看不透人心,更不懂明辨是非。此次卻是因禍得福了。三人沿著昏暗小徑前行,走到掛著紗燈的水榭旁,就見那昏黃搖曳的光團下站著一名身穿煙綠色曳地長裙的女子,青絲只用木簪綰在腦后,顯得極為慵懶,臉上粉黛不施,素凈非常,卻用混著金粉的彩墨在額角描繪出一朵荼蘼山茶,全身上下只這一點亮色,卻似畫龍點睛,生了靈性。趙陸離心頭巨震,眼神迷離,一時間竟看呆了。趙望舒猶在懵懂,卻見自家jiejie走過去,一把將人推倒,用帕子狠狠擦對方額頭,直把那朵山茶擦得一干二凈才尖聲罵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學我娘親?娘親走時她已記事,哪怕爹爹如何欺騙誘導,也沒能讓她忘掉心底那道朦朧的影子。故此,她哪能不知道葉繁如今模仿的是誰?這人先是準備另謀出路,見葉家再無翻身的余地,便使些下三濫的招數,行那等鬼蜮伎倆。倘若爹爹真被她蠱惑,這個好不容易挽救回來的家是不是又毀了?破鏡就算重圓,也免不了留下縫隙,只輕微磕碰便會四分五裂。她絕不能容忍任何人來攪擾他們的安寧,破壞他們的幸福。“你給我滾回南苑去!母親心善,大度能容,我卻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你若再耍這些陰招,信不信我讓人毀了你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賣到邊關勞軍去?對了,葉家人如今全在那里呢,你去了正好與他們團聚?!彼皆谌~繁耳邊低語,嗓音輕柔,卻又含著一絲狠戾。葉繁頭一次看見外甥女毒辣的一面,恍惚中竟想起早已死去的大伯母劉氏,不禁一陣膽寒,忙拉了拉裙擺,撫了撫通紅的額角,飛快跑了。趙陸離這才如夢初醒,驚覺道,“熙兒,你還記得你母親?”“我當年已經六歲多快滿七歲,哪能記不???”趙純熙用力握住爹爹手腕,一字一頓道,“爹爹,娘親已經‘死’了,您忘了她吧!”女兒刻意加重“死”字的讀音,趙陸離又哪能不解其意?他呆怔半晌,終是苦笑,“好,爹爹會忘了她,你也莫再胡思亂想,這些本不是你該cao心的事。走吧,回去歇息,明早還要去西府給你們祖母請安?!?/br>三人漸去漸遠,身影在燭光的照耀下拉開老長,慢慢交融在一起。而另一頭,狼狽逃回南苑的葉繁正巧撞見明芳,臉色不由一白。明芳自是看出她精心妝扮過,冷笑道,“喲,葉家果然家學淵源,剛來就迫不及待地勾搭老爺去了?”“說什么酸話呢?有本事你也去,沒本事就閉上你的狗嘴!”葉繁挺直腰背回嗆,氣得明芳上來就想撕她。負責打理南苑的下仆看不過眼,吼了一嗓子,“你們兩個消停點兒成嗎?都已經從貴妾雙雙淪為賤妾,還看不清府里主事的人是誰?有那功夫勾搭老爺,不如多去正房伺候伺候夫人。呸,真是兩個拎不清的貨色!”☆、第74章修羅趙陸離自打那晚遇見神似前妻的葉繁后便有意無意地避開她,每日去西府給母親請安,陪夫人和孩子們用早膳,然后出門料理產業。他本就善于籌謀,雖未學過經商,卻很快就能上手,又有弟弟的名號在背后撐著,倒也挽回不少損失,哪怕此生與仕途無緣,當個富家翁卻綽綽有余。趙純熙和趙望舒有心悔改,且誠意十足,關素衣身為“賢妻良母”便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把該教的東西一一傳授。這日,趙望舒準時來正房做早課,見繼母懷里摟著木沐,正在誦讀里的故事,jiejie比他來的還早些,手里拿著一塊繡繃子,正兒八經地穿針引線,準備做一個荷包。“娘,孩兒來遲了?!彼ǖ糇旖堑挠蜐n,羞愧道。關素衣不是故意刁難人的主兒,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什么都沒做過的孩子。她看了一眼天色,淡道,“沒來遲,還差一刻鐘才到辰時,先坐著背會兒書吧,背完將今日要學的章節誦讀一百二十遍,我再來給你講解精要?!?/br>“孩兒知道了?!壁w望舒連忙放下書籠,走到窗邊,對著晨曦搖頭晃腦地背起來。趙純熙瞥他一眼,又看看摟著義弟的繼母,只覺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才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這才是幸福家庭該有的氣象。木沐如今與兄姐處的很好,話也漸漸多了,扯著義母衣袖,小聲道,“娘,蠃魚真的會飛嗎?它長什么樣兒?孩兒想不出來?!?/br>“我幫你畫出來好不好?”關素衣捏了捏木沐的小鼻頭,這才提起筆細細描繪。她眼界極為開闊,別人想不到的奇物,她只在腦海中略一思忖就已栩栩如生,再加之出神入化的白描功底,不過幾筆就已妙致毫巔,破畫欲來。木沐看得目瞪口呆,用肥短的手指頭這里戳戳那里摸摸,竊以為這蠃魚竟是活的。趙望舒亦忘了背誦課文,偷偷瞥繼母一眼,小聲抱怨,“娘,為什么你只給木沐講故事,畫畫,卻總拿戒尺罰我?”話落臉色略微一白,急忙補充,“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想聽你講故事,看你畫畫?!?/br>上輩子你聽我講的故事還少嗎?我費盡心機把人生哲理與儒學精要編入故事里,引導你從厭學到好學,再到自學。你又是如何回報我的呢?故事早在上輩子就已經講完,這輩子你就自個兒背書吧。當然這番話,關素衣不可能直言出口,敲擊桌面道,“教書育人也是一門學問,有其基本準則。我關家是儒學世家,亦是教育世家,自古以來就傳下遺訓,一為有教無類,二為因材施教。有教無類便是什么人都可以教,沒有高低貴賤、長幼先后之分;因材施教便是對待什么樣的人就要用與之相合的手段,并非所有人都沿用一個模子,塑成同一個形狀。你乃趙家嫡長子,日后須承襲家業、光耀門楣,肩上擔子比誰都重,萬不可懈怠,故我用嚴格的方式管教你,打磨你的意志。然木沐年幼,性敏而內斂,將來或入仕,或云游,或鉆研學問,甚至于行商走商,習匠心匠術,全憑他自己做主,故我用松散的方式管教,任其自由發展?!?/br>關素衣直視他,慎重道,“你二人出身不同,命運不同,肩上擔負的責任也不同。你那些為父爭光的話若只是隨便說說,也可,我每天都給你講故事?!?/br>趙望舒羞得面紅耳赤,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兒子再不要聽故事了,兒子一定認真讀書,將來考狀元,當大官,做人上人,保護娘、祖母,二嬸,還有jiejie?!?/br>趙純熙本還覺得繼母寵溺木沐,冷待弟弟,有些厚此薄彼,眼下聽了這話才明白她這樣做自有其道理。弟弟將來可是要光耀門楣的,哪能玩物尚志?繼母待他非但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