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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淡道,“忘了告訴將軍,我趙家前日剛決定分府,這東邊你盡可以占去用做排兵布陣,然我這西邊你若是踏前一步,且還無故傷人,就不要怪本夫人告你一個以下犯上、濫用職權之罪?!?/br>“分府?分什么府?”周天大感不妙,正欲追問就見金子搬來一塊黑底藍邊的空白匾額,擺放在長桌上,后又畢恭畢敬獻上一支狼毫與一碗金漆。關素衣一手執筆,一手挽袖,沾了nongnong一抹金漆快速寫就“征北將軍府”五個大字兒,略微晾干,勒令道,“來兩名家丁,把這塊匾額懸至西門。周大將軍,府上的人我這便帶走,東府交給您處置,您請隨意?!痹捖湟褟V袖翻飛,裙擺綻綻,已去到老遠。東府里的人很知機,明白夫人這是在保他們,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不過片刻就聚集了浩浩蕩蕩一群,往后邊兒看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場面蔚為壯觀。等周天回神時,東府的各個院落早已走空,唯余葉府家眷、下仆還扣押在地,滿目絕望。“娘的!竟把趙瑾瑜那廝給忘了!”周天恨得咬牙切齒,卻拿關夫人無法。倘若這趙府還掛著鎮北侯的名頭,趙陸離被奪爵之后,論理來說他便是把此處砸個稀巴爛,旁人也抓不住一絲錯漏。等趙瑾瑜得了信派人來救,前后幾月的時間足夠他把趙家上下踩死。然關夫人竟心念快到這等地步,連“征北將軍府”的牌匾都造好了,把它往門上一掛,誰敢動趙家分毫?趙瑾瑜乃宿邊大將,功勛卓著,雖被兄長連累,不得不低調行事,卻也并非好相與之人。他在軍中頗有幾分底蘊,想打壓一個中郎將簡直輕而易舉。周天捏碎茶杯,狼狽道,“把這些小崽子和奶母留下,其余人等關入天牢!”一名副將小聲提點,“將軍,若是東府無人,您怎么做戲給那些逆賊看?此事還需關夫人全力配合才好?!?/br>周天用血紅的眼珠子睇他,繼而慢慢笑開了。好,好一個運籌帷幄的關夫人!她分明知道自己的打算,也知道這場戲若是無她配合便演不下去,她卻走得那般干脆,還把所有仆役帶走,只留一個空殼給他。她口里什么都不說,下手卻半點兒也不含糊,這是逼著他去賠罪呢!能叫皇上放在心尖子上惦念,卻又求而不得的人,果然不同凡響。罷了,既連皇上都奈何不了她,自己又算個甚?這樣想著,周天總算是心平氣和,揚聲勒令道,“方才打了人的,剝了衣裳的,都有哪些?隨本將軍去給夫人磕頭賠罪,夫人若是不饒你們,回去自領五十軍棍!”他馭下極嚴,眾人不敢忤逆,紛紛站出來告罪,繼而灰溜溜地前往西府磕頭認錯。府外大街上圍了很多人看熱鬧,雖被侍衛用劍戟頂出老遠,卻都不舍離去,指著碎掉的牌匾嘆道,“這已經是燕京被踩碎的第二塊匾額。偌大一個官宦人家,頃刻間就地崩山摧,世事當真無常?!?/br>“聽說葉家和趙家盛產美人,若是二府女眷也落了罪,被拉去集市上發賣,我定要買兩個回去當妾!你想想,她們原是伺候達官貴人的,滋味兒必然妙趣無窮!”不知誰yin·笑連連地道,隨即就是一片拍掌附和之聲。就在這檔口,西府門開了,幾名家丁小心翼翼地抬出一塊匾額,架了梯子,慢慢懸掛在門梁上。眾人定睛一看,不禁膽寒,只見上面用金漆寫了五個大字兒——征北將軍府,那鐵畫銀鉤的筆觸,浩瀚磅礴的氣勢,叫人嘆為觀止。“征北將軍?趙府二爺?娘哎,差點把這位殺神給忘了。走走走,趕緊走!趙家就是再落魄也不是咱們能惹的!”不過須臾,府門處已空空蕩蕩,連那圍困鎮守的侍衛也露出敬畏的表情,不知不覺垂下劍戟,熄了氣焰。☆、第66章悔改關素衣領著浩浩蕩蕩一大群人回到西府。那院墻只砌了一小截,許多磚塊堆放在地,亂糟糟的,匠人用白石灰灑出一條線,以區分東西二府。東府的仆役原先還覺得夫人絕情,現在才知道她如何運籌帷幄,料事如神,倘若沒分府,今日趙家上下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周將軍與侯爺有仇,他若是硬說趙、葉兩家合謀侵奪前朝財寶,他們找誰說理去?皇上度量再大,胸襟再廣,還能放過一群逆賊不成?經歷了一番生死劫難,眾人皆汗濕后背,兩股戰戰,對夫人既拜服又感激,跨過白線后均斂容肅目,不敢造次。趙望舒顛顛兒地跟在繼母身后,見她走快,自己便走快,見她走慢,自己也走慢,一只手偷偷拽了拽趙純熙衣袖,小聲問道,“jiejie,剛才咱們家是不是差點家破人亡?”趙純熙心臟狠狠抽痛了一下,垂眸去看弟弟,見他雖然滿臉恐懼,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有神,并不像是被嚇丟魂的樣子,不禁大松口氣,“不會的,有母親在,咱家不會出事的?!?/br>此前,她曾痛恨關家手段毒辣,害了外祖父,得知爹爹竟被葉家拖累到那等地步,又親眼見證了大舅母拿整個趙府陪葬的事,思想一下就顛覆了。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又言患難見真情,這些話果然沒錯。平日里外祖父和外祖母對他們多親熱?有好吃好喝的總忘不了他們那一份,逢年過節還捎帶厚厚的禮物,仿佛對他們極為看重,竟連嫡親的孫子、孫女兒都越過了。然而大難甫一臨頭,便毫不猶豫地把他們舍出去,比對待草芥還不如。這是親人亦或仇人?反觀繼母,自從嫁過來,雖沒得她一句好聽話,亦無貴重禮物可收,似乎無情無義的很,但真到了千鈞一發之際,她卻能扛起整個趙府,救下百十條人命,保他們不受欺辱,免遭踐踏。直至此時,她才想明白一個道理——別人對你好,不一定是真好;別人對你壞,不一定是真壞。要真正看清一個人,還得用心去體會。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淚光,哽咽道,“望舒,之前我總對你說母親這不好那不好,其實都是些瞎話。你別看她為人嚴厲,但心底不壞。外祖父的事怪不到她,是他自個兒作孽,爹爹的事也怪不到她,是被葉家連累了。你日后好好孝敬母親,乖乖聽她的話,別再淘氣了知道嗎?”趙望舒這次竟十分乖順,低頭想了想,說道,“jiejie,其實我不笨,只是不肯動腦子罷了。剛才我也看明白了,如果母親沒把真的藏寶圖找出來,那個周將軍就會拿我們趙家開刀是嗎?屆時就算我們說那奶母偷偷帶著小外甥跑了,他也不會信,皇上更不會信,咱們家便與外祖家一樣,落了個謀逆的罪名,要滿門抄斬的。反倒是跑掉的小外甥獨自得了安穩,長大了還能把葉家重新立起來?!?/br>趙純熙默默聽著,骨頭里一陣又一陣發寒,澀聲道,“對,你能看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