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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上面長滿了雞皮疙瘩。趙純熙這會兒大概已經知道她的嫁妝被老夫人送到正房的事,所以才會態度大變。記得上輩子在拿回嫁妝之前,她也是這般逢迎討好,撒嬌賣乖,把自己哄得團團轉?,F在想來,兩人年齡相差并不大,一個十三,一個十八,也就五年而已,怎么她就心思那么深,自己卻一望見底?這一點許是隨了葉蓁,而且葉繁也不差,果然是家學淵源。關素衣剛在繡墩上坐定,趙陸離就進來了,見明蘭端著一碗甲魚湯要喂給女兒,忙道,“我也餓了,先給我盛一碗?!毖b模作樣地喝了一口便放下,語帶饜足,“味道很好,就是有些燙,等放涼一點再用?!?/br>放涼了你會喝?關素衣笑著應諾,心里卻門清。這父女兩個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防備她。上輩子大約也是如此,只她當時滿心都是對侯府的感激,并未多想。王八喝王八湯,正相配。趙陸離覺得新婚妻子的笑容有些古怪,一時間卻說不出來,于是很快就拋開了。在確定對方無害之前,他不會讓兒女與她太過親近。三人虛以委蛇了一番,等外面雪停了才各自松一口氣,然后送客的送客,告辭的告辭。踏出蓬萊苑,確定四周無人,明蘭抱怨道,“瞧侯爺客客氣氣那樣兒,真不把小姐您當自己人。還有趙小姐,表面看著極是妥帖親熱,說的那些話也漂漂亮亮,滴水不漏,但奴婢私下里琢磨琢磨,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br>關素衣拂去手背上的雞皮疙瘩,笑而不語。兩人走到一方暖閣,就見一名身穿貂皮襖子的俊秀男孩蹦蹦跳跳跑過來,看見主仆二人,眼睛立時瞪大,“你是關氏吧?鬧喜房那天我躲在窗戶下偷偷見過你?!?/br>關素衣正待答話,他已自動自發地撲過來,摟住她一只胳膊搖晃,“jiejie病了,爹爹要陪她,沒人跟我玩。走走走,陪我溜冰去?!?/br>“你是趙望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時辰你應該在族學里上課?”關素衣彎腰看他,表情戲謔。如今儒學盛行,前些日子皇上還放出一條消息,欲以科舉選官,這是打破世家專權的第一步,亦是廢除九品中正制的第一步。世家巨族雖多有阻撓,但無奈他們在戰火中損耗了太多底蘊,已無力反抗新帝,而天下寒士人數甚眾,自是傾盡全力支持,所以不出三年,科舉選官制就會成為入仕最主要的一條途徑。趙陸離雖然是個活王八,但好歹有點見識,所以在政令剛出來的那天就建立了族學,并為兒子延請一位鴻儒當夫子,寄望于他將來有一天能夠依靠才學走上仕途。但是趙望舒并不領情,想盡辦法逃學偷懶。他今年十歲,正是愛玩愛鬧,人憎狗厭的年齡,連拉帶拽地把繼母往結了冰的荷塘里拖,“我早下學了??熳?,那邊的雪堆里埋著趙二寶給我做的雪橇板,可好玩啦!”關素衣被拉得踉蹌,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才道,“你先與我一塊兒去族學里看看,如果真個下學了,我再帶你去玩。但倘若你騙我的話,我便要告訴你父親?!?/br>“我說下學就是下學了,你怎么那么認死理兒呢?”趙望舒有些生氣,跺腳道,“你爹和你祖父的官職都是我父親求了皇上弄來的,你嫁進趙家是攀高枝兒,合該事事順從,處處謙卑,豈能與本少爺擰著來?你陪不陪本少爺玩,給句話!”“不陪。走,我帶你回族學?!标P素衣上前去拉趙望舒,卻被他三兩下掙開,一溜煙跑到十米開外,氣急敗壞地叫罵,“好你個關氏,竟然管到少爺我頭上來了!我不要你做我母親,這就叫爹爹休了你!還有你祖父和你父親的官也別想當了,這就是得罪本少爺的下場!”話落用力跺了跺腳,飛快跑遠,想來也怕被拎回族學去。關素衣盯著他遠去的背影,表情莫測。上輩子,她對頑劣的繼子十分頭疼,花了無數精力去教導規勸。因祖父畢生致力于教書育人,她耳濡目染之下也頗有幾分手段,慢慢把繼子掰正,并教養得十分出色。哪料他非但不知感恩,還反過頭來誣陷繼母與外男有染,硬生生磨掉她對侯府最后一絲溫情。重來一回,關素衣哪里還有閑心去教導這熊孩子,只看著他越長越歪,最后毀在葉繁手里也就罷了。剛消停不久的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飄落,她接住一片,捂化在掌心,淡聲道,“回去吧?!?/br>明蘭戰戰兢兢跟在后面,小聲詢問,“小姐,要不您把少爺追回來,然后陪他玩雪橇?就算您不喜歡侯爺,可也得為老爺和老太爺著想啊,他們的官職全靠侯爺……”不等小丫頭說完,關素衣已嗤笑出聲,“誰告訴你關家要靠侯府?”“可大伙兒都那么說?!泵魈m囁嚅道。“看來這流言已經傳遍鎮北侯府了?”關素衣斂去笑容,表情冷厲,“若換個眼界短淺、大字不識的婦人,沒準兒還真會被這傳言糊弄住,然后對侯府感恩戴德,誠惶誠恐。也不知背后傳播這流言的人把我關素衣當成了什么,蠢貨?憑趙陸離那窩囊樣,竟能求出個超一品的官來,他當自己會飛?”“小姐,難道老爺和老太爺的官職不是侯爺求來的?”明蘭實在無法相信寒門出身的關家會被高高在上的皇帝看重,畢竟燕京的士族那樣多。關素衣斬釘截鐵地否認便沒再解釋,因為明蘭根本聽不懂。不過這并不怪她,九品中正制已盛行幾百年,唯有士族弟子才能官居高位,而寒門志士就算再有才華也找不到進身之階。似關家這般驟然富貴的例子絕無僅有,聽在庶民耳里不啻于神話故事,如若這故事扯上鎮北侯,也就變得可信了。沒有鎮北侯的幫襯,哪有關家今日?這大約是普通百姓的共識。然而在表象背后,誰能想到這是一個雄才偉略的帝王在為自己的萬世江山鋪路?莫說困囿于寸許天地的庶民,就連很多士族,恐怕也想不到那般深遠。思及端坐于龍椅上的某人,關素衣說不清是敬佩多一點還是怨恨多一些,畢竟她兩輩子的悲劇與他總也脫不開干系。但他離她實在是太遠了,遠得像是在天上,所以她只能仰望,談不上怨恨。-----關素衣并未追查源頭,也未殺雞儆猴、壓制流言,只在翌日,趙陸離與她歸寧并參加家宴時,忽然舉起酒杯相邀,“聽府里人說,祖父與父親的官職都是侯爺求來的,妾身對此感激不盡。他二人初入官場,諸事不懂,煩勞侯爺多加照拂。這一杯妾身先飲,侯爺隨意?!?/br>本還面帶微笑的趙陸離瞬間僵硬,竟不知該如何應這句話。關老爺子與關父齊齊朝他看去,目中滿是審視。能把關素衣教導的那般出色,他們自然也不是眼界短淺之輩,對皇帝重用關家的意圖早已洞悉,更明白日后該如何自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