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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驳聽栒f,看上去好像被逗樂了,“就算能在星界得到落腳之處,我們所知的一切依然非常渺小。我們能檢測到流星,卻無法明白流星出現的原因,關于你的出現,我唯一能回答的是:我不知道?!?/br>短暫的沉默。地下城的進度條停下有一段時間了,百分之九十似乎就是這次談話的上限,繼續交談也沒帶來更多進度。關于埃瑞安的重要秘密明明都已經真相大白,還有十分之一是什么呢?塔砂心中嘆氣,自嘲地想,她一個人的來歷總不至于占了百分之十的進度吧。“所以,作為一個外來者,你要如何選擇?”利安德爾說,“你會留下,還會回去?”那雙上了年紀的眼睛看著塔砂,目光中是純粹的好奇。塔砂抿住了嘴。她并不想裝作沒聽懂,現在也沒有裝聾作啞的時間。“我還能‘留下’?”塔砂問,“您知道我所剩時間不多?!?/br>“如果你還要回去,剩下的時間的確不多?!崩戏◣燑c頭道,“但只要你決定了要留在這里,你就可以留下,或者說,永遠離開埃瑞安?!?/br>利安德爾等在這里,并非只是為了做好事解答問題。法師們很久前就預言到了塔砂的到來,他們設計出了將她的地下城核心牽引到塔中的方法。只要塔砂放棄在埃瑞安的一切,她就能轉移到法師塔中,成為法師塔的塔靈——法師們對塔砂的存在形式很感興趣,他們愿意與塔砂交易,以一百年的雇傭時間換取對她施以援手。作為他們的發言人,利安德爾保證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我們會在事先簽訂平等契約,可以使用你自己的契約?!彼\懇地說,“一百年中你只需要擔任塔靈,配合實驗,實驗不會對你的身心造成任何嚴重的、不可恢復的傷害。并且,一百年后你將得到自由,法師塔能給你塑造新的身體或載具,你會變得比過去更強大?!?/br>真是……相當有誘惑力。“如果我拒絕呢?”塔砂說。“那我們只能感到遺憾?!崩驳聽栒f,“你沒有被埃瑞安封鎖,因為你的靈魂不屬于埃瑞安。但你并沒有隨意穿梭星界的能力,當埃瑞安覆滅之時,你也無法獨善其身?!?/br>“我曾以為埃瑞安已經在復蘇了?!彼皣@息道。“你的確近乎力挽狂瀾?!崩驳聽栒f,“但是不,埃瑞安的劫難,根本還沒有來?!?/br>一個世界的壽命如此漫長,它能茍延殘喘的時間也長過其中大部分生靈的一生。塔砂的存在的確將這輛可勁兒作死往懸崖跑的火車放緩腳步,乃至后退了不少,可它還在陡峭的下坡上,谷底還沒有到來。第二只靴子還沒有落下。主物質位面依然沒有傳奇職業者,沒人能晉升傳奇,就像深淵已經很多很多年都沒有新的惡魔領主,所以維克多對怒魔賽門“近年來是否有新生大惡魔”的詢問才會招致懷疑。塔砂現在才明白,當時維克多到底在哪里漏了餡。他威脅賽門要將深淵通道關閉幾千年,還把賽門“你不想活了嗎”的質問當成了低等級狠話——怒魔所說的并非狠話,而是實情。如果深淵通道繼續關閉幾千年,惡魔領主們無法從主物質位面掠奪足夠補給,沒辦法攢夠能源讓深淵脫離埃瑞安的話,它們未來兇多吉少。機會可能只有一次。塔砂借助星界旅者的能力,靠著信物穿梭星界,每次星界之行都會消耗掉那一樣信物。失去了信物當錨點,即使下次塔砂能夠來到星界,她也不見得能找到這座法師塔,從他們那里得到第二次機會。而說得更近一點,不需要等待不知幾百年后的埃瑞安劫難,幾年后深淵通道就將打開。這一回的深淵之戰可不是普通魔災,惡魔領主們想要找到活路,那必定是你死我活的一場。如果點頭,留下,一切都可以避免了。只不過換個地方從頭再來,怎么樣都比在埃瑞安的那個開場條件更好。在面對過去的各種危機的時候,塔砂不也想好了只要保存核心就能東山再起的最后條件嗎?只是……然而……塔砂腦中閃過了很多東西。她想到了跟她進入法師塔的那些人們,一些人死在了之前的戰斗中,一些人沒及時走上傳送陣,這一趟能幸存的人只有半數而以。他們為她的命令前來,響應積極,塔砂知道加入隊伍的競爭十分激烈,他們信任她。塔砂答應過那些法師,要給他們建造比過去更好的法師塔。她想起了精靈王,獨自守候數百年的王者在遇見她后終于吐出最后一口氣,他給塔砂種子,而后閉目安息。塔砂記得漂泊世界散落的剎那,記得那四個留守在埃瑞安的精靈。生命樹的種子栽種在她的森林中,精靈王在最后對她微笑,相信他的族人將會重新踏上埃瑞安的土地。她想到了天界的逃脫,神明們在過去享受了數百年的供奉與膜拜,真正大難領頭時逃得比誰都快。她想到了深淵的停留,禿鷲的停留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貪婪,最終貪婪到無法離開。她想到周圍的法師,這些離開埃瑞安已久的法師們似乎已經接受了埃瑞安的覆滅,研究者們更關心自己的研究,何況這里的人可能早就更新換代,故土在他們心中變得模模糊糊。埃瑞安并不是塔砂的故鄉。她只是在這里停留了十多年,從一個廢棄的大廳變成大半個世界的地下室,見證了她的居民從人人喊打到能普普通通地走上街頭。她只是見過恐慌的面孔露出笑容,見過空洞的眼睛展現神采,見過嚴苛死板的城市多出許多色彩,見過各式各樣的美麗景色與美麗生靈。塔砂記得自己第一次展翅起飛的那天,她乘風扶搖而上,俯瞰青山綠水、城市村鎮,高空的風吹拂著她的頭發。塔砂記得批閱文件的夜晚,地精阿黃銜著匠矮人做的小玩具放她腿上,她摸摸阿黃的腦袋,阿黃高高興興地走了。半精靈梅薇斯走進來,給她送了一碗特別好吃的湯,真的特別好吃——湯的食材完全叫不出名字,在魔力環境復蘇后,梅薇斯的美食越發無法在地球上復制。塔砂記得某個春天去森林里視察,游吟詩人杰奎琳的歌聲從遠方飄來。森林里剛下過雨,地面濕漉漉的,跟她同路的瑪麗昂變成了狼,用大腦袋拱她的腰,要馱她往前跑。那會兒的龍翼之軀還有一雙和普通人一樣的腿腳,翅膀也不方便在森林里飛,于是塔砂脫了鞋爬上瑪麗昂的背,感覺像踩在厚厚的毛毯上。維克多在鏈接里嘀嘀咕咕地抱怨什么,塔砂心不在焉地聽著,只把他當背景音。包裹著維克多的繭,現在還在魔池當中無法移動。“不了,謝謝?!彼罢f。“你確定嗎?”利安德爾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