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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公平合理。塔砂的目標,當然不是失落的一首歌曲。“告訴我,”她說,“大德魯伊與森精靈去了哪里?!?/br>一把翠綠的鑰匙從群星間升起。它看起來真美,甚至在還未成型的時候。這鑰匙足有巴掌大,身軀頎長如匕首,半透明的質感如同輕紗。這鑰匙一在圓鏡上方固定,一陣風暴便憑空卷起。空曠的空間驀然拉起無數絲線,數不清的小點從四面八方飛迸而來,來得太快,留下長長的殘影。來自自然的種族被串聯起來,德魯伊的學識被串聯起來,這一條來自藥園中自然生長的草藥,那一條來自安加索森林里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粗壯如飛龍的那個則是自然之心的反饋……一切繁雜無比的信息,驀然歸位。它們讓人眼花繚亂,它們如此井然有序。血脈追溯血脈,傳承追索傳承,一根藤條拽出一大片,這些無形之線該如何描述?或許只有將之稱作“因果”。因果線追本溯源。無數因果線中間的翠綠鑰匙正一點點化為實體,剛才的鐵鑰匙成型太快,而現在這一個,便能看出鑄造成型的過程。仿佛無數管道里的素材在模具中匯合,鑰匙的完成度不斷上升,最終完成了近半。信息填充的速度緩慢下來,填充物好似已經見底,這鑰匙一半翠綠,一半透明。塔砂開始擔心它是否能夠完成,但出乎意料,這把兩色的鑰匙掉落下來,瓜熟蒂落。它觸手冰涼,透明的那邊也有了實體,像一枚白水晶,翠綠的那邊則泛著奇特的質感,又像葉片上的蠟,又像竹葉青的鱗。塔砂將這枚碩大的鑰匙握在手中,插入鎖眼。短暫的一小會兒,什么反應都沒有。鏡之門上的漣漪不斷波動,卻沒有東西從中升起——仿佛那東西被卡在半道上似的。塔砂靠近了一點,看向鏡子深處,頓時天旋地轉。沒有什么東西從鏡中升起,塔砂掉了進去。她下墜又下墜,速度快得驚人,一切只在一眨眼間。塔砂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她在此刻遺忘了所在的地下城,仿佛被割裂,又或者每個靈魂碎片都進入了這突如其來的幻境。當然是幻境,不然這望不到邊際的、由參天大樹構成的森林是怎么回事呢?毫無鋪墊,毫無過程,她突然間便來到了這里。地面上細小的植被不是安加索森林常見的那種,事實上塔砂不曾在埃瑞安任何地方看到過這種草葉。一種金色的花朵掛在樹梢上,十分漂亮,塔砂對此毫無印象。她舉目四顧,在周圍的植物中只認得出橡樹。只認得橡樹也夠了,這兒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橡樹林。在塔砂身后,一棵碩大無朋的橡樹伸展著枝葉,樹冠沖天而起,簡直像朵蘑菇云。塔砂認出它來了,她曾見過它幼小的模樣。它曾是橡果形狀的水晶,曾是地下城后院中小小的樹苗,自然之心與圣樹的循環過多少個千年都不會改變,如同鳳凰一次次涅槃。這是德魯伊的圣樹。橡樹林中到處都是人,確切地說,到處都是德魯伊和精靈。兩種成員分列在圣樹前面,前者數量較少,只有十多個,打扮各異,種族不同;后者則更像遷徙中的軍隊,隊伍一路排到很遠以外的地方。尖耳朵的森精靈和傳說中一樣面容姣好,一眼望去找不到一個難看的個體,仿佛天工造物時特別偏愛了幾分。這些美麗的生靈面容肅穆,全副武裝,列陣的戰士護著少量老者與孩童,一些人背負著行囊。天空一片陰沉,仿佛山雨欲來。“到時間了?!币粋€精靈說。任何注意到他的人都能判斷出他王者的身份,不是因為那頂王冠,而是他身上某種難以敘述出的王者之氣——聽上去有點奇怪,但真看到的時候卻覺得順理成章,如果這都不是精靈王,還有誰會是呢?這位近乎半神的王者手持弓箭,身穿戎裝,槲寄生王冠頂在頭上,帶點鋸齒的葉子不知怎么的有些干枯了,卷曲起來,尖銳得像荊棘。“十六位大德魯伊已經全部到場?!币幻卖斠凛p輕點頭。她不年輕了,但非常美,美麗得像一棵白楊。若要從美感上表述,在場的十幾個大德魯伊一點都不必精靈遜色,盡管相比之下他們顯得奇形怪狀。中年女人,滿面皺紋的老人,不修邊幅的大胡子,毛絨臉的獸人,才到人腰間的小矮子……每一個都有著和諧自然的氣質,看著他們如同望進新雨后的空山,一望無際的原野,波濤起伏的大海。繁花與枯木俱為自然之景,你看著他們,便覺得心情平和,想要微笑。“森精靈還有幾個沒來?!本`王皺了皺眉頭,仿佛幾個族人的缺席已經是難以容忍的大問題。(本章余下700字在作者有話說中)作者有話要說: “有幾個后生留著也好哇?!贝蠛诱f,被精靈王瞪了一眼,他倒渾不在意,“咱們這回也不知要多久才回來,要是有個萬一……”“沒有萬一?!本`王斬釘截鐵道。“沒有萬一?!敝暗呐卖斠翜芈暤?,“我們會回來的,或遲或早?!?/br>是啊,這并非離別的裝束,更不是送死的打扮。森精靈們盡管面容肅穆,卻并不沉重或肅殺,他們臉上顯出昂揚的斗志。有孩子不安地去抓父親的手,那戰士低頭對他笑了一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更小的孩子還需要母親抱著,她悄聲安慰道:“噓,不哭,我們去去就來?!?/br>塔砂看到一名德魯伊皺了皺眉頭,她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搖了搖頭。“最好如此?!边@矮個子嘀咕道。精靈王沒再參與對話,他頭頂上的槲寄生在短短的幾分鐘里焦黑卷曲,又像枯萎,又像被火焰灼燒。精靈王一把扯下王冠,他說:“不能再等了?!?/br>德魯伊們對視一眼,所有人看上去都有幾分悲傷。十六雙手紛紛按到了圣樹上,他們口中念起禱文,這棵參天大樹便無聲無息地坍塌了。有點像橡木老人過世的時候,但橡木老人的枯萎與塔砂現在看到的這一幕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覆蓋了視野的樹冠轟鳴,整個世界都在簌簌震動,巨樹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高樓爆破的規模也不過如此,圣樹的坍塌卻比那溫柔得多。遮天蔽日的樹冠在倒下前便化作流光,落到樹下的觀眾身上,落到那寬廣臂膀環抱的圣樹林智商,如同清風細雨拂面。即便在人為因素下提前衰亡,圣樹也不忍傷害它所庇佑的一切。大德魯伊從圣樹的亡骸中捧出自然之心,其中一員化成飛鳥,將之交予圣樹林中距離這里最遠的一棵橡樹守衛者。那德魯伊歸來之時,精靈王對所有臣民和盟友打了個手勢,舉起弓箭。他開弓,搭箭,對準頭頂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