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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塔砂冒險尋求的東西。一路躲閃,等待怒魔身上的深淵眷顧過去——可行嗎?仔細想想,其實根本不可行。要抵抗住受眷顧大惡魔需要多強的實力和運氣,其中有無數變數,等于將性命被動地交給了敵人與命運。怯戰者死于戰事,背對敵人的逃兵更容易喪命,要想求得一線生機,唯有迎頭而上。從怒魔賽門得到深淵眷顧開始,從接觸深淵開始,塔砂就飛速分析推敲過深淵的模式。再怎么混亂的存在都能總結出些許規律,熱愛混亂與殺戮不就是其中一種嗎?深淵的眷顧,是可以謀求的。但帶著算計的心,絕對無法得到深淵眷顧。聽上去自相矛盾?并非如此,塔砂已經用行動親身驗證了這事的可行性。戰前千般算計,戰時便心無旁騖,最后的行動是無數推敲設計的結果,但在真正開始動手、出擊、揮刀的那一刻開始,塔砂已經扔開了所有猶豫,無論生死還是勝負,都已置之度外。與怒魔同調,利用憤怒驅逐雜念,借此接近深淵眷顧者,進一步博取深淵意志的關注;選擇殺戮,肢體可以放棄,性命可以放棄,一切全都無關緊要,將此身此魂獻予混亂深淵——塔砂并非這樣的人,然而她在此刻騙過了自己。她不記得地下城核心才是本體,龍翼之軀即使毀滅也不會要了她的命;她不記得方才的全部算計,只有近乎本能的殺意。這一刻全心全意的瘋狂,得到了深淵意志的青睞。“深淵意志注視著你,深淵氣息等級上升?!?/br>“深淵意志碰觸了你,深淵氣息等級上升?!?/br>“深淵意志贊賞你的存在,你得到了深淵的眷顧?!?/br>這根本不是可以用文字輕描淡寫講述的東西,深淵意志的沖擊遠遠勝過自然意志,與前者相比,自然意志簡直溫柔如羔羊。和怒魔同調的塔砂已經夠瘋,對上深淵意志卻是小巫見大巫。那是——魔種誕生在紫黑色的土壤中,它們在雙眼睜開前已經學會了自相殘殺。帶著尖刺的腦袋相互碰撞,利齒撕裂失敗者的身體,血rou內臟在墜落前被吃得一干二凈。污濁的血液浸透這片覆蓋了生與死的泥土,蟲豸狂歡,舔舐著尸骸與胎衣。各式各樣、數不勝數的深淵魔物相互廝殺,數不盡的雜音在每個角落響起,魔物們的彼此攻擊毫無條理,有時求生欲會讓位給瘋狂的本能。從天空到地底,無論冰窟還是熔巖當中,每個角落都是戰場,可以沒有理由,可以沒有勝負。深淵的大地可能驟然翻身,翻攪出不知幾千年前被埋藏在下面的骸骨;深淵的天空沒有晴雨,三個太陽的出現與缺席從來沒有預兆,閃電與霹靂總是天邊的???。這里血河倒懸,這里星辰墜地。每時每刻都有誕生與進化,每時每刻都有泯滅與死亡,生生死死在此處運行得如此快速,循環往復,這堆亂七八糟的碎片最終構成了深淵本質。深淵意志是發瘋的樂隊在演奏死亡重金屬,是末日前醉酒人群的盛大狂歡,是噴發的火山抹平一切又容許萬物飛速在沃土上成長。如果自然意志的核心是“生存”,深淵意志的核心便是“無序”。它無比恐怖,也無比瑰麗。這發瘋的力量,灌入了龍翼之軀。巨大的斷掌已經拍到了塔砂背上,將龍翼連同一大塊皮rou一起撕掉,從后面看,或許能看到luo露出的脊椎。但龍翼之軀還活著,幾十秒前這一巴掌足以將她拍成rou泥,如今卻不過如此。塔砂的后背以驚人的速度愈合,一層薄薄的血rou外衣眨眼間覆蓋了白森森的脊梁,新生的翅膀破殼而出,龍翼之上骨刺縱橫。新生的翅膀驟然拍打著空氣,它們在空氣中飛快地硬化,剛剛誕生不久便拍了怒魔一個踉蹌。塔砂躲開了幾乎必中的下一擊,利爪拽出半顆心臟,一把捏碎。在她眼中,怒魔賽門的速度不再快得難以捕捉,它的力量也不再強大到難以抵抗。地下城整合充足的進度條正緩慢地向前走,百分之二十五變成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在深淵的眷顧之中,塔砂有了本質上的提升。即使短暫,在此刻,她終于得到了與大惡魔相抗衡的力量。丟失了半顆心的怒魔咆哮起來,這種大惡魔的生命力非??植?,半顆心臟還不足以將它放倒。這是一場與美觀無緣的戰斗。暴怒對上暴怒,瘋狂對上瘋狂,深淵眷屬對上深淵眷屬,簡直像兩臺馬力全開的鋼鐵魔像對撞——無論從力量上來開,還是從直來直去的戰斗方式來看。深淵意志同時眷顧了在交戰的兩方,考慮到祂的本質,這一點都不讓人奇怪。贊助者給角斗的雙方配備了最鋒利的兇器,祂渴望地看著他們,期待著下一滴鮮血。利爪與斷掌相擊,扇動的雙翼躲閃開撲咬,轉瞬間他們過了無數招,每一次拳腳相交注定要帶來巨大的損傷。交戰雙方都在戰損中變成了血rou怪物,每一片皮膚都血rou模糊。當塔砂揮爪的時候,血花在皮膚上盛開。空間亂流也開始糾纏上塔砂,因為她驟然提升的力量,也超過了通道能承載的限度。亂流從來沒有消失過,塔砂過去不受影響,只是因為弱小得不至于撕裂通道罷了。如今她的力量暴漲,舉手投足間也能撕開這片不穩定的空間,于是周圍的空氣對她而言也充滿了細小的刀刃。而從怒魔賽門身上血花四濺的情況看起來,它依然比塔砂更強。下一個照面,怒魔賽門抓住了塔砂的胳膊。兩只斷掌抓住了塔砂的手腕,將又一次企圖掏出怒魔內臟的龍翼之軀固定在了那里。賽門獰笑著加大了力氣,骨骼在它雙手中輕易折斷,像幾根細細的樹枝。那兩只可怕的手往胸口用力,眼看要將塔砂拉近懷中,給她一個致命的擁抱。塔砂猛地抬腳,重重蹬在怒魔身上。她沒法將怒魔領主踢倒,但借著扭身與下蹬的力道,她能把被抓住的右手擰掉。像蜥蜴斷尾求生,塔砂跳出了怒魔的懷抱,留下那只胳膊,眨眼被碾壓成一團。然而她接下來的舉動簡直不像企圖求生,借著怒魔壓扁那只胳膊的時間差,塔砂一個倒掛金鉤,重重踢上賽門僅剩的眼睛。賽門的吼叫幾乎將她震聾。“這種時候別再惹它啊……”維克多似乎在一邊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怒魔這種東西……”塔砂飛速后退。賽門滿頭滿臉都是被空間亂流絞碎的血rou,這種感知很強的惡魔缺了眼睛也并非不能戰斗。后退一步說,除了被蘊含撒羅之力的武器刺瞎的那只眼睛外,其他部分隨時可以重新生長。因此這一只眼睛的損失意義不大,只能激怒賽門而已。真難想象,怒魔居然還能更生氣一點。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