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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塔砂問。“什么還有呢?”維克多糊涂地說,或者假裝糊涂地說。“除了殺了她以外的方法?!彼罢f,“我要她活著?!?/br>“啊,你又看她可愛?”維克多挖苦道,“我真希望能把魅魔一族介紹給你,他們肯定能在第一個照面騙走你的靈魂,你還給得心甘情愿。行吧,那就吃了那只老樹精,他們既然待在一塊兒,多半能用同一種語言?!?/br>“也不行?!?/br>“什么?難道你覺得這玩意也‘可愛’?!”維克多叫起來。“干卿底事?!彼岸Y貌地說,“快說?!?/br>“簽訂契約?!本S克多說。他聽起來格外不情不愿,蹦出這幾個字便不再開口了。的確,既然與地下城之書簽訂契約能習得惡魔語,一旦和眼前的獸人妹子簽約,與她交流必然不在話下。但要怎么讓她簽約?塔砂可以弄出一套沒有陷阱、簡單方便的契約,她可以提供最優條件,然而語言不通,文字更不通。話都沒法談,怎么賣安利?獸耳少女瞪著空中的塔砂,守在昏迷的老人跟前,緊張得耳朵上的毛發都豎了起來。塔砂想展現自己的善意,可她不僅說不出話(亡靈的語言在生者耳中好似一陣滲人的風),而且沒有臉,連笑一個都不行。她問維克多他們是否能治療少女或老人,維克多說不能,于是塔砂黔驢技窮。獸耳少女已經把老人背了起來,一副要跑路的樣子。如果把契約書拿出來,她是否能明白意思呢?塔砂死馬當活馬醫,在空氣中凝結出了一紙契約。與維克多簽約的好處除了惡魔語之外,還有這種隨時隨地能拿出契約書和簽字筆的能力。只是一個念頭,一縷魔力便從她軀體中抽取,變成了半空中閃閃發光紙與筆。不像地下城之書那一看就屬于深淵的邪惡(“這是必要的氣勢!”維克多聲稱)出場,塔砂的契約書看起來無害得多,她一直覺得傻瓜才會把邪惡寫在臉上。半透明的紙張上閃爍著圣潔的銀粉,金色的文字打著優美的卷兒,羽毛筆華麗得像藝術品。如果它沒有出現在荒郊野外,沒被一只無臉的幽靈拿出來,這東西大概能讓人想到精靈或天使吧。塔砂懷著十萬分之一的期望把契約書遞給獸耳少女,希望她手一抖就簽下了。可疑不要緊,沒準人家剛剛撞壞了腦子呢?獸耳少女的反應是轉身就跑,跑得比兔子還快。塔砂嘆了口氣,明白自己不能指望小概率奇跡。凝結契約書所需的魔力不少,讓它消散有些浪費,她索性用幽靈身軀的一部分圈住了紙筆,讓它漂浮在自己身邊。做完這個,塔砂無視耳邊地下城之書的嘲笑,飛身跟上了少女。她跑得相當快,考慮到她傷痕累累還背著個一看就很重的老爺爺,塔砂對異界種族的強韌產生了深刻的印象。如果獸耳少女繼續狂奔下去,為了不弄散身體,塔砂也只好無奈地放棄,但就在她追丟之前,少女慢了下來。塔砂遠遠望見那對狗耳朵豎了起來,少女突然跑向樹叢,把背上的老人放進灌木叢中。獸耳的姑娘飛快地刨起周圍的泥土和樹葉,將他埋掩埋在其中。她動作又快偽裝得又好,塔砂都懷疑那位老人家是不是被活埋進了地下——維克多說那是個樹精,所以被活埋沒關系吧?塔砂看了一眼藏著老人的土堆,繼續跟上獸耳少女。少女跑得比剛才還快,全神貫注,似乎沒注意到身后跟著的幽靈。沒過多久,連塔砂也能聽到前方的嘈雜聲了。前方有一個戰場。一個規模很小的戰場,交戰的雙方一邊是一群衣著破爛、敦實矮小的平民,一邊是一小隊裝備精良的士兵。無論從斗志還是裝備上來看,兩者的差距都一目了然,要不是士兵比平民少上很多,這場戰斗大概已經結束多時。這是一場屠殺。平民們哭喊著私下奔逃,士兵們則不太移動,他們只是排成一排,將nu箭搭上十字nu,扣下扳機。成排的nu箭發射出去,扇形范圍內的逃竄者齊齊倒下,背上插著箭矢。大量鮮血流進小溪中,這么多,連溪中的鵝卵石都被染紅。責備這些數量眾多的平民不勇敢反抗,就像責備羊群不用犄角面對豺狼。然后,牧羊犬沖了進去。獸耳少女沒有咆哮,她沒發出一點聲音,第一個察覺她的士兵只聽見了急促的水聲——來自自己的脖子。血液噴出半人高,士兵砰地栽倒在地,而那些被影響視野的軍人們沒來得及擦掉眼睛里的鮮血。少女就這樣沖進了成群的士兵當中,雙手各握著一柄短刀。她像一顆炮彈,撕開了圍獵平民的戰線。她憤怒的綠眼睛在黑夜里發光。士兵們拔刀,他們整隊,給十字nu上弦。血花在戰場各處開放,終于不再只來自其中一邊。短刀抹過一個個喉嚨,直到那些狩獵者發現自己也能被狩獵,直到驚恐爬進這些殺人者眼底。獸耳的少女并非刀槍不入,這個士兵的瀕死一擊能給她一道傷口,那個射手的精確瞄準能讓nu箭穿透她的身軀。她已經受了傷,傷痕每時每刻都在增加,可她還在戰斗,雪亮的刀鋒一刻不停,脖子上的狼牙項鏈隨著她的腳步躍動。她是個復仇的女武神,她是頭發瘋的母獅子,沒人知道這個身量還未長成的少女怎么能帶著肩膀上的箭繼續作戰。她斬掉了礙事的箭桿,但帶血槽的箭頭一定在她血rou中扎得很深,每一次揮動短刀想必都能帶來劇痛。那又如何呢?她眼中只有敵人,敵人的兵刃沾著死難者的血,那些沒射出的箭還能落在更多活人頭上,于是她征戰不休。塔砂以為這種畫面會讓她惡心,在穿越之前,她是個和平時代的普通人,連殺雞的場面都沒看到過。但不知怎么的,是因為穿越成建筑物后失去了相應的器官、激素嗎?她絕非麻木不仁,然而也沒被殺人現場嚇得想吐。她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獸耳少女身上,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只要沒嚇得抱頭鼠竄,一定都會凝視這位女戰士。塔砂總覺得有種既視感,她覺得哪里好像看到過這樣的場面,真奇怪,她怎么可能看見過?在少女搖晃著將僅剩的短刀(另一把短刀隨著她左肩傷勢的加重滑落了)插入一個士兵的胸口,然后腳步不穩地竭力跳起來的時候,塔砂想了起來。是在圖書館天花板上,在看到那些魔石能閃耀千年的魔力在一瞬間爆發的時候。這少女像在燃燒,她戰斗得好似一顆燃燒的星辰。這一幕……非常美麗。這念頭讓塔砂在心中嘶了一聲,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梢窃倏匆谎?,她還是會得出相同的結論。與血腥獵奇的怪癖無關,與情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