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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倘若回不來,那么接下來亥時,也便是九點正,依然按照原定計劃,桓遠等人走。楚玉說出這些話后,桓遠卻神情微沉,遲遲沒有應聲,過了好一會兒,他低聲道:“那么,公主呢?”假如他們走了,她又當如何?雖說他們也可以逃離后再讓花錯回來接人,可是假如這期間發生什么變故,又該如何?楚玉無奈道:“建康不是久留之地,本來便該早早離開,但因我的私心耽擱這么久,今夜不能再留了?!彼裉煊幸环N很不妙的預感,總覺得會出事,甚至也懷疑過是不是劉子業打算對她下殺手了,但這個時候劉子業既然要見她,甚至何還帶著人來迎接,她想要逃跑也是困難,執意不從反而會連累其他人。這些心中所想,楚玉自然不會對桓遠說起,費了一番口舌總算是說服桓遠先行離開,但是桓遠也與她約定,出城之后便讓花錯立即返回來尋找她,倘若她三日內不曾與他們會合,他們也不會遠離建康,而是會返回來尋找。楚玉這邊說服了桓遠,接著卻到書房寫了一封信交給他,讓他遞給花錯。信中寫的卻是請花錯在二十九日夜之后,說什么也要迫桓遠離開,綁著他也好,打暈他也好,說什么也要離開這是非之地,是否能找到她,并不是第一要務。楚玉匆匆寫完,便草草封koujiao付給桓遠,讓他記得親手轉交,桓遠是端方謙和的君子,她給花錯的信,他定然不會私下拆開來看,對這一點,楚玉十分放心。處理完一些,她才換好衣裝,施施然走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何戢,對上他焦躁的雙眼時,她微微一笑:“我們走吧?!?/br>不管此番前去,是何等路途,艱辛還是死亡,她都要走下去。二百零八章夜來竹林堂楚玉方來這時代的時候,所見的山陰公主的生活,是十分奢華的,只不過她實在不慣那些,便讓人一切從簡,除非特別必要,平素都一人在屋子里用飯,衣裳的數量亦是做了節制。而她從前進宮見劉子業,后者除非是才剛剛退朝,一般都穿著常服,但是今天傍晚,步入華林園竹林堂,楚玉瞧見劉子業時,卻發現他身上的衣衫意外的莊重。少有見劉子業這幅打扮,現在也不是剛退朝的時候,楚玉有些奇怪,但她與劉子業之間已經不是從前那樣可以隨意說話,因此她心中縱然疑慮著,也不曾開口詢問。天氣寒冷,劉子業坐在竹林堂主殿內的首座,他身下墊著足有三寸高的錦墊,肩膀上披了件厚厚的黑色毛皮大氅,襯得他的臉容十分蒼白,他狹長的眼角微微發紅,看上去似乎是沒怎么睡好。見到楚玉,劉子業揮退在一旁服侍的宮人,竹林堂大殿內便只剩下這對血緣意義上的姐弟,楚玉看著劉子業,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么,但也不想上前去行禮,便就這么站著。劉子業的神情有些古怪,目中流露出來仿佛想要說些什么的意味,可是嘴唇動一下,卻沒有開口。雖然穿著莊重,但是小皇帝很快就坐沒坐相,他兩條腿并攏屈在身前,微微弓身,雙臂環過雙腿,手肘支在身前的長案上,而十根手指絞纏在一起,很不安分地扭來扭去。他偶爾垂斂眼眸,又時不時抬眼飛快地瞥楚玉一眼。劉子業既然愿意這么耗著。楚玉也樂意陪著他耗,她眼觀鼻鼻觀心,面上一派沉靜。心思卻早早地飄飛到了宮外,暗想希望桓遠他們最好能快些走。她人在宮中,能分散走何戢的一部分注意力,那邊逃走也應方便一些.正胡四亂想著,楚玉漸漸感覺寒氣滲透衣衫,冰冰涼地鉆進肌膚骨頭里。忍不住縮了一下肩膀,她來時匆忙,衣衫稍嫌單薄,坐馬車上雖然有暖爐,但進入宮門后走這一路,熱氣已然散去,再在這空寂寬大的殿內久站不動,全身都通透的涼了。劉子業再一次抬眼時,正好瞧見楚玉這個細微地動作。見她凍著了,一下子什么都忘了,他慌忙站起來。抬腳跨過桌案,三兩步來到楚玉身前。脫下大氅披在楚玉身上。嘴上一邊迭聲抱怨:“阿姐你怎么穿得這么少?真是的,凍壞了怎么辦?”他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好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來他們正在冷戰,手上動作陡然停下,拿著大氅卻不知道應該是放手讓楚玉披著,還是板起威嚴拿回來。只不過,現在拿回來,也不能抹殺他方才地動作。低下頭扁了扁嘴唇,劉子業還是輕輕地給楚玉披了衣,十分笨拙的,幫她拉好領子。劉子業顯然不是個慣常伺候人地主,手底下沒輕沒重,他怕領口系得不嚴讓冷風漏進去,便用力地系緊,勒得楚玉險些喘不過氣來,等發現楚玉不舒服后,他又趕忙拉開,拉開了又覺得不夠嚴實,于是忍不住又緊了緊……如此反復幾次,楚玉給他折騰得直想翻白眼,若不是明白瞧見劉子業臉上的焦急神色,她幾乎要以為他就想這么勒死她,忍了一會劉子業還在折騰,楚玉嘆了口氣,抬手一把抓住劉子業的手:“算了?!?/br>劉子業悻悻地放開手來,正要喚人進來代勞,楚玉一擺手自力更生,毛皮大氅是從劉子業身上取下來的,里層都被他的體溫捂熱,因此穿在楚玉身上后,她也很快感受到了溫暖,這溫暖是從劉子業身上傳遞過來地。楚玉看著劉子業,這個少年臉色蒼白瘦削,眼睛紅紅的,對上她的目光時,有些不知所措,立即又別開視線,楚玉心里嘆息一聲,低聲道:“子業,多謝?!彼龥]有再如往常一樣稱他陛下,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劉子業又扁了扁嘴,目光閃動有點想要哭出來的樣子,他一把拉住楚玉的手,只覺入手冰涼,便拿自己的手來回摩挲,好一會兒,他低下頭,道:“阿姐,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他期期艾艾地求和,楚玉聞言又是一嘆:“我怎么敢生你的氣?”生殺予奪地權利,從來都掌握在他的手上,真是笑話,她有什么資格跟他慪氣?劉子業眼睛更紅了,他的聲音又低又快:“騙人!你眼下便是在怨我!”等了一會兒等不到楚玉安撫他地聲音,他心中更為委屈難過:他是皇帝啊,阿姐就不肯說好聽的話哄哄他么?分明是阿姐地錯,她怎么可以想著離開他,在別處躲藏起來?楚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么才好,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將手從他掌下抽出來,又猶豫片刻才拍上他地肩膀:“從前的事,就當作不曾發生,別再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