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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許知敏許久猶豫著,不好開口解釋。紀源軒笑笑摁了下她的肩頭:“去墨家挺好的??梢詫W到許多東西?!?/br>“哥不介意?”“我干嗎要介意?!?/br>“可是佬姨——”“沒錯,我是很想念外婆,也怨過外婆為什么喜歡住在別人家里而不回自己的家。但后來想想,也沒什么必要與墨家為難。我們首先還是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嘛?!?/br>聞及這話,許知敏驚駭地掃視過紀源軒的臉。這臉變得消瘦,下巴尖刻,使得五官更加迥深。她垂下頭,盯著是曾相識的路面,恍惚地想:變了。變了。哥真的變了。以前的哥是敢作敢當、極其瀟灑的一個人,絕對說不出如此圓滑的話來。究竟這三年多的大城市生活,紀源軒看到了些什么,發生了些什么?“知敏?!?/br>“誒?”他連“敏兒”都不喚了,許知敏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沉落的同時,想起了墨深。“你好好念書,考上大學,來大城市。學費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和你嫂子能幫肯定幫?!?/br>“嫂子?”“是啊?,F在的大城市里流行公證結婚,簡約婚禮。我和你嫂子都才畢業不久,白手起家,只能草草地先公證結婚了。你嫂子也挺想來見你的,一直說,若來這邊,肯定會來見你一趟。對了,你嫂子叫做于青皖,是師大的圖書管理員……”接下來,許知敏都是“嗯、嗯、嗯”地應著。最后,紀源軒說到搭乘明天下午六點半的大巴離開本市。許知敏用力點下頭:“哥,讓我送你!”第十一章第二日中午,她如同尋常來到墨家。午飯,墨家夫婦工作忙未能回家,照舊三個孩子和老人一起吃飯。佬姨像平日里絮叨起家?,嵤?,許知敏也如以往適當地應上幾句,墨涵一樣偶爾笑笑地附和,只有墨深一頓飯都寂默無聲。飯后,本是要復習功課的。墨涵稱去外面買點東西,走出了屋子。而墨深默不吭聲直接進了自己臥室,緊緊地鎖上房門。許知敏識趣地躲進佬姨的小房間,坐在涼席上邊翻著練習本,邊思量著墨深的“默然”:他這是還在介意昨天與喬翔的事,還是另有其它緣故?該不會他看見了她和大表哥在一起?這個念頭讓她的心沒來由地咯噔了下。自從到墨家,她凡事小心翼翼,就怕被扯進紀家和墨家之間的瓜葛??墒谴蟊砀鐚τ谒?,不是普通的遠房親戚,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很親的親人,她許知敏所愛戴的兄長。靠上床,她安慰自己道:應是不怕的。墨深是那么會“想”的人,深知這里面的利害,絕不會放縱自己輕易制造出什么事來。何況,大表哥今天下午就要走了,也不會再到學校來。又能出些什么事嘛。如此心里頭糾結一番后,許知敏算是把自己的不安給說服了。下午三堂課后,已是傍晚五點四十分了。許知敏匆匆忙忙拾掇起文具和書本,離開座位時斜掃了一眼喬翔的空位子:告病在家休息一天,若只是一天還好,若是一天加一天長久下去……她可笑地晃晃頭。喬翔完全是咎由自取,她又何必為昨天的謊言感到愧疚。識務者方為俊杰。她當時也給了喬翔機會讓他再說一遍,可他究竟是自知贏不了墨深的。輸的人,就要承擔起輸的籌碼。若他為這么點小事就一蹶不振,在她眼里,喬家的氣數在他這一代也差不多該盡了。家庭教育,果然是至關重要的根源。喬家在這一點比不上墨家,“孔雀”與楊明慧有著天淵之別。許知敏一邊尋思著,一邊匆匆走出教室。來到單車棚,腳步突然間剎住了。“墨涵?”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墨涵雙手扶著輛酷黑的山地車立在她前面,對她笑道:“我聽梁雪說了,知敏姐是要去送人吧?”“是的?!彼⌒牡卮饛?。“我可以跟知敏姐一起去嗎?那人應該是知敏姐最敬愛的哥哥吧?我也很想見見他?!?/br>她疑惑重重的目光在少年溫煦的笑容上打轉,終考慮到紀家與墨家的復雜關系,婉言道:“墨涵,他是我的大表哥?!?/br>“我知道?!蹦樕系男θ葜饾u變化成無辜的疑問,“這有什么特別的關系嗎?紀大哥應該是很好的哥哥吧。之前聽嬤嬤常常說起,可惜他一直在大城市沒回來?,F在有這個機會,我真的是很想見見他?!?/br>許知敏微張口,又合緊了。感覺沒絕對反對的理由,即使有,面對這么一張真摯的臉大概也說不出來吧。轉念一想,若他們兩人見上面,能因此稍微化解紀墨兩家的矛盾,也不錯。對墨涵點點頭,她走進單車棚推出自行車。兩人一起騎著自行車離開了校區。汽車客運站離實驗中學還是有一段距離。平常二十分鐘的車程,現在剛好遇著了上下班高峰期。他們兩個人時而并騎,時而一前一后鉆入車龍里的狹縫里,再會合。許知敏一心一意地往前趕路,不時望望手表,心里想:昨天自己還有許多話沒跟哥哥好好說。哥哥變了,可還是她一向敬愛的哥哥。哥哥沒有忘了來看她,來鼓勵她。所以,無論如何,都得在哥哥上車前,好好地道聲“再見”。風塵仆仆過了一座高架橋,沒料到前面的路段在大施工。公路連同附近進行重建的老房子周圍都圍上了鐵皮墻,路中央設上了“行人車輛繞道而行”的牌子。許知敏急剎住自行車,喘著氣,再望望表針指向六點了,可著急了。墨涵從后面趕了上來,左右望了望,扶扶鏡片道:“知敏姐,繞路太遠了,可能趕不及,我們從那邊的小路走吧?!?/br>許知敏回瞰到工地旁有個入口,里面像是堆積施工所需的材料場所,有些行人車子嫌繞路麻煩,直接從那里的小道穿過去了。謹慎從事的她對此仍有點不放心,安全第一,正打算繞路而行。旁邊的墨涵卻是使勁一蹬腳踏板,響著清脆的車鈴率先往那入口沖了進去。見狀,許知敏急得喊了一聲:“墨涵!”沒能叫住他,她無奈,急匆匆登上自行車追過去。尾隨著墨涵的身影闖進了工地入口,瞅見路況不好,她減慢下速度。而墨涵的車子還在一個勁兒地往前沖,急速地拐過一個石子堆,進而消失了人影。許知敏再次剎住車,在石子堆隔開的分岔口四處尋望,唯獨不見少年的影子。干咽了下火燒的喉嚨,她犯急了。自己比墨涵大一歲,且墨涵既然叫了她一聲姐,她總有著做jiejie的責任。“墨涵!墨涵!”她一聲聲焦急地喊了起來。殊不知她要找的人已經繞到了她后方的工棚。站在棚頂的陰影下,他摘下了平光眼鏡,更清楚地望著她團團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