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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交頭接耳,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劉齊就放下手里的活計,走過來扶莫獨。莫獨身后還跟進來兩個三四十歲的彪形大漢,看那裝束神情,顯然是胡人高級將領或者長官,也都挎著刀,一言不發的緊隨后面,并謹慎的四下打量著這店,顯然是怕有什么閃失。龍衛鳳就著急道:“唉!莫獨,你先叫那些兵走開吧,客人都被你嚇跑了!”莫獨就一笑,抬抬手,示意兩個隨從出去,又吩咐了一句什么。兩人就極其不情愿的出去了。到了門外招招手,門外侍立的人馬也就都轉身,齊走到了對街——對街正是銀水河,并沒有店鋪,一溜兒綠楊垂柳,正好拴馬。這些人就一字排開站在了這里,虎視眈眈的盯著龍家的“玉淵閣”。劉齊扶莫獨上樓,莫獨卻還是叫:“三妹?!?/br>龍衛鳳看他步履踉蹌,擔心劉齊一個人扶不住,出點什么岔子就不好了,只好先撇下客人,和劉齊一左一右的攙著,將莫獨扶上樓去了。二嫂聽到動靜,也正下來,見是莫獨,且是這個模樣,也有些驚訝,忙搭把手攙上來,劉齊就下去了。兩人將莫獨扶在里間客座里,這樓上分里外兩間,外間待客用,里間是自家人做針線的地方??紤]到莫獨的打扮身份,自然不方便在外間。二嫂就將他扶在里間的胡榻上??此粕蟻砹?,給了他一個枕頭,讓他且在胡榻上倒著。二嫂就皺眉道:“怎的喝成了這樣?!?/br>龍衛鳳想到大嫂在宮里聽說的,御花園大擺筵席,百官都在座慶賀胡周邦交的事,心想那皇帝不會欺負莫獨人少,讓文武百官都敬了他一圈酒吧。想到此處,對那個玉人一樣的小皇帝不由得心有不滿,為莫獨。二嫂說最好弄點兒醒酒石,或者弄碗醒酒湯,給莫獨解解酒。她便要去,讓龍衛鳳在這兒照應著,還能一起照管樓下的生意。龍衛鳳想了想,卻覺得二嫂太淑秀,又是寡婦身份,平日少出門,到底還是不放心,就道:“還是你在樓上看著吧,我去去就來?!?/br>說著拿起錢包,就匆匆的下樓了,下得樓來,見客人都跑沒了,只有劉齊在忙著收拾剛剛被客人翻亂的綢緞布匹,也忙得一頭汗。龍衛鳳不及幫忙,匆匆就去了。這條街上卻多是賣珍珠寶玩綢緞字畫的,酒樓食棧卻少,醒酒石,醒酒湯這種東西,一般酒樓飯館有備,龍衛鳳就忙忙的拐出玉華門,去了隔壁一條街買了一碗,怕不夠,還又多買了些醒酒石,這才匆匆回來?;貋砜吹窖刂y水河一溜排開的彎刀侍衛,看到了許多探頭探腦的鄰居。暗暗擔心,這兩日這整一條街上的生意怕都沒得做了。匆匆回到玉淵閣,店里竟然又有幾位女客,是四五位上了年紀的太太,算是開店以來的???,圍著劉齊正問長問短,劉齊英氣的臉上,已是掩藏不住的招架不住,見龍衛鳳來,以求救的眼光望了她一眼。龍衛鳳卻只擺擺手,并不只是她沒時間,而是伺候太太們這種事,她向來是不行的,這事兒只有劉齊劉干能頂用……到了樓上,見莫獨合目躺在那里,已經去了帽子發冠,二嫂還給他擦了臉。龍衛鳳就將醒酒湯倒在一個碗里,端過來,看莫獨能不能起來喝。正在這時,忽然劉齊引著那幾位太太也上樓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定她們的,竟然都來量尺寸,裁衣服了。二嫂就忙起身招待。龍衛鳳看有人上來,又忙將隔開內外間的一道簾子拉上了——也是要避人眼目。簾子一拉上,內間就成了個獨立封閉的小環境,有微微的風從紗窗內透進來,很安靜。龍衛鳳就搖莫獨,搖了一會兒,他才睜開眼來,見是龍衛鳳,他就伸出手來,拉她的手。龍衛鳳見狀便就著這個勢拉他道:“醒酒湯買來了,快起來喝了!”說著就一手扯著他的胳膊,一手推他的背部,想把他推起來。卻沒想到背上的手一用力,莫獨卻像忽然觸痛,背部就抽了一下,微微一僵。龍衛鳳嚇一跳,猛然想起他的舊傷,就忙松手,問道:“是疼?莫不是那傷還沒好?”莫獨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一時疼的張不開口,半日,慢慢的自己坐了起來,坐的歪歪斜斜的,臉竟有些白。龍衛鳳見狀不由得揪心,因為那傷她知根知底,此時見他這個模樣,就搓搓手,道:“要不,我給你看看吧?!?/br>又想到在云中時,莫獨剛拆線沒多久就回了塞北,回到塞北自然是一場惡戰,雖然他的身份未必要事事親力親為,親自上陣殺敵,但那千里征程,將及月余的惡戰,又怎能毫發無傷,毫不觸及舊傷?且這戰事剛完,又來了中都,這樣算來,他幾乎沒有什么休息和養傷的時間。龍衛鳳就有些忘記了男女大防,也并不計較他的胡人身份——畢竟作為現代人,所謂的胡人也都已是中國人。只是如今朝代不同而已。所以她說這個話,也只是一種故人的心情。莫獨聽說,就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也沒說話,抬手慢慢將脅下的紐子解開了一顆,這樣細看,便覺他的左手似乎也有些不靈便,解了一下,便只用右手解著,有些艱難。龍衛鳳見狀,就替他將外衫的紐子解了,解開這層衣衫,里面卻還有一層月白的內衫,龍衛鳳想一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也抬手來解,莫獨垂頭望著她,此時卻伸手捉住了她的手,龍衛鳳微微訝異,抬頭看他,卻見他垂目,拉著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也不動。半日,他放開了她的手,又那樣坐著了。龍衛鳳看他帶著酒,也不多想,就依然替他把內衫解了,讓他轉過身去,將他的衣衫褪下了一些來。懷著忐忑的心,那條舊傷就一點一點的露在了眼前,傷口表面已經愈合了,是一條很長的刀疤,年輕強健的身體,傷口愈合的似乎也比一般人好,傷疤已經不再是那猙獰的模樣,但依然看了令人心驚。而且在這舊傷之外,竟又添了新傷,龍衛鳳就看到他結實的肩頭上,似乎還有兩處箭傷,有兩個黑紅色的猙獰的疤,大概是那箭上不干凈。龍衛鳳不知道剛才是按到了哪里弄的他疼。就用手指先沿著那條舊傷一路按下來,一邊問他:“這里疼嗎?”莫獨趴在矮榻背上,只似是而非的說“唔……”龍衛鳳不知道他到底是疼還是不疼,就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按到背部中間,當年刀口最深的地方的時候,莫獨終于抽搐了一下,這次也沒說疼,也沒說不疼,只是臉又白了。龍衛鳳忙住了手,道:“是這兒對不對?很疼?”莫獨沒說話,只白著臉點了點頭。龍衛鳳就皺起了眉頭,又依次的將下面也按了一遍,見莫獨再沒有什么反應,又用手指按了按他的箭傷,見他背似乎也動了動,就料定應是這幾處都還沒好。就放開手,又給他穿回衣服,道:“我叫個大夫給你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