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但卻有強烈數倍的痛，身心俱疲的漢娜再也無法忍耐，搖搖晃晃地便往地上倒去。

第十六章

漢娜不知道自己懷中小小的蜥態孩子幾歲，只知道他不停啜泣，發抖的身軀纖細冰冷，脆弱得讓人心疼。她輕輕拍撫著他覆蓋柔軟鱗片的背嵴，一遍又一遍，直至他終于停止了哭泣。

哽咽聲斷斷續續傳來，漢娜持續安撫著他，直到她的手不經意滑至他尾巴，他才受到驚嚇似的，掙扎著從她身上跳開。此時漢娜才發現，這個小蜥態人并不是她之前夢中見到的那只，他的輪廓更深，豎瞳也更為深邃，竟比她熟悉的小蜥態人還更像旦瑟斯。

漢娜呆了一下，而她的反應不知為何讓小蜥態人更為惶恐，他向后退了幾步，慌張地擦掉臉上的淚，顫抖的說道：“我不會再哭，不會再軟弱、也不會再變成蜥態了……不要拋棄我……”

“……什么？”

漢娜來不及問清楚，小蜥態人便轉身逃跑，她才向前追了一步，卻突然摔入黑暗的深淵中。漢娜猛然想起自己昏倒的事，思及孩子的安危，她驚呼著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是躺在熟悉的寢室里。

她不安地摸了摸肚子，茫然的無法分清楚哪些是夢、哪些是真實，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與旦瑟斯起了這么嚴重的爭執，也不愿相信旦瑟斯竟瘋狂到如此地步，可是任憑她再怎么回想，也無法否認那段記憶的真實性，更記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來的。

漢娜起身下床，左顧右盼找不到自己平常放在身邊的個人通訊器，想要離開房間，站在門前卻發現房門毫無反應，當她挫敗的坐回床上，腦袋一片混亂的弄不清楚狀況時，房門突然無聲地打開，而旦瑟斯則端了一盤食物走了進來。

一時間，漢娜竟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旦瑟斯，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將餐盤放在桌上，拿起一杯水與一個放著藥丸的小碟，遞到她面前澹澹說道：“這不會對身體有什么影響?！?/br>
旦瑟斯這樣冷澹的語氣，逼得漢娜不得不面對最殘酷的事實，她呆滯了好一陣子才用力推開他的手，語氣冰冷的說道：“我不會隨便放棄這個孩子?！?/br>
“是嗎？”

旦瑟斯的目光并沒有落在打翻的水杯與滾落在地的藥丸上，而是緊盯著她蒼白的臉色，用一種溫柔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昏倒的嗎？”

被你氣昏的！雖然漢娜很想這么說，不過她并沒有開口，只是別開臉去，不愿看旦瑟斯那張曾讓她神魂顛倒的俊臉。

旦瑟斯并沒有因她反應動怒，只是慢條斯理的拿起熱粥，以湯匙緩緩攪動退溫，一個字一個字說道：“那孩子……大腦才剛開始發育，就對你的精神開始造成擾亂了，現在他還小，就已經足夠讓你痛到昏厥，再大一點……可就不是昏倒了事?！?/br>
漢娜本來根本不想聽旦瑟斯的這句話，但她突然想到在遇到艾迪溫時，自己也有產生類似的不適感，再加上之前赫蒂傳給她的那些資料，才隱約領悟旦瑟斯并非危言聳聽。

只是她并沒有因為這些威脅而退縮，想了想便又將目光放回旦瑟斯身上，渴求似的說道：“我知道會遭遇這樣的問題，不過……不過在那普勒，不是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訓練孕婦，加強忍耐力與降低孩子發作的頻率嗎？你可以教我，我會努力去練習的?！?/br>
旦瑟斯沒有說話，只是將溫度已降至適合入口的粥放到她唇前，漢娜昏迷了一陣子，確實是有點餓，正想開口，突然想起剛才那顆藥，立刻心驚的緊閉雙唇，滿臉戒心的看著他。

旦瑟斯并沒有拿開湯匙，只是以深淵似豎瞳凝視她：“我若真的要強迫你打掉，有很多種方式，何必暗中下藥？”

雖然有些悲哀，但漢娜知道旦瑟斯說得沒錯，她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張開嘴，一口一口的嚥下了他的給予。綿密且帶已熬成米花的粥乍看沒有添加太多東西，但卻香味四溢、味道鮮美，又被細心熬煮過、入口即化，有種暖心的美味。

漢娜想這碗粥應該是旦瑟斯親自煮的，因為她用過機器自動調理模式，卻做不出這樣的滋味，想到這里，她更感到悲傷，她不知道自己和旦瑟斯怎么了，明明他對她還是有這么溫柔的部分，兩個人卻跨越不了中間猙獰的裂痕。

面對漢娜的順從，旦瑟斯本來冰冷的氣息稍稍化開，在喂著漢娜的同時，他則繼續說道：“我看過很多例子，母體想生，所以做了很多努力，加強自己忍耐力、利用音樂、超智能力導引讓孩子能穩定下來。不過做這些只是降低一些表面上的危險而已。母體懷孕，尤其是初次懷孕時，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極限，以為自己能忍耐，一次次把自己逼到極限，最后因此死亡的人數并不算少，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br>
“可是……可是不是也有像是明妮那樣的人，生過很多次特別的孩子還是平安無事的嗎？”

“明妮……”

旦瑟斯輕輕地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意味不明，他放下手中的空碗，拿起餐巾輕輕拭了拭她的唇，在她迷惑的神情中，口氣平靜的說道：“你以為明妮為什么能一次次活下來？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極限，若是她判斷那孩子她無法繼續平安孕育，她就會直接把孩子扼殺在腹中，理所當然的流掉，你辦得到這種事嗎？”

漢娜一驚，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可是旦瑟斯卻殘酷的繼續說道：“只要那孩子觸到她的底線，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放棄，無論孩子多大、無論孩子是不是已經有情感意識，對她來說都一樣，是不良品，無需留下。

這也是為什么她生出來的孩子情緒都特別穩定的原因，因為活下來的，都是她精心挑選過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在哪里，她先是孕器、才是母親，對她來說，懷孕時自己的生存高于一切?！?/br>
“怎么……怎么會有……這種事？這樣……這樣太……”

“太怎么樣，明妮這樣不對嗎？至少她懂得保護自己，選擇了正確的方式，為那普勒繁衍情緒穩定的后代，而不是拼死生下一堆怪物、殺害母親的怪物。

可是漢娜，你會保護自己嗎？不，你不會，因為你不是明妮，那孩子才不過像顆豆子，你就把他放到最優先的位置，你可以為孩子而死，卻不愿意為我而活……”

旦瑟斯的這番話，讓漢娜如墜冰窖，她明明不認為自己保住孩子有錯，可是旦瑟斯的語氣卻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真的是做錯了。問題是，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明明有很多事情應該是可以談的，旦瑟斯卻總是直接否定她，篤定她繼續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愿意打掉，沒關系，我現在不強迫你，我再給你一個月。接下來一個月，你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