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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動,便說自己要去院中走走。翠兒不敢違拗,也覺在這屋子里憋悶的厲害,當下答應著,便陪她下了樓。到了院中,信步而行,腦海中翻來覆去全是徐少卿的影子。雖然一直安慰自己,他不過是離開一段日子,又不是從此再無相見之日,何苦這般惶惶不安?可越是這般想,心中反而越覺得郁結難消,生怕自己相思成空,到頭來卻盼不出個結果。這般想著念著,走了好半晌,只覺腿腳有些酸麻了,便挪到一片樹蔭下,想要歇坐片刻。誰知才剛一蹲身,眼前忽然白影閃動,似是什么東西從旁輕飄飄的滑過。她嚇了一跳,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半步。翠兒卻也失聲叫了出來,轉眼間就見那東西跌著跟斗墜落在腳旁,不由掩口低聲道:“公主你看?!?/br>高曖也已瞧在了眼里,就看那東西只有巴掌大,頭上尖尖,兩側展翅,原來竟是一只紙鶴。她霍然朝四下里望去,見院墻之內到處空空蕩蕩,背后的閣樓也并無異樣,而院外寺中的殿宇樓閣都與此相距甚遠,夠也夠不著。這可奇了,無端端的,這紙鶴卻是從哪里來?暗自吃驚之余,腦中忽然一激靈,心說這莫非是他,或是暗遣手下東廠的人向自己傳遞訊息么?這么一想,俏臉上登時便現出喜色,趕忙俯身將那紙鶴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取開展平,只見那張皺巴巴的紙上果然寫有字跡,筆道遒勁,和徐少卿全然不同,也不似三哥所寫,而且只有短短的一行——“既是無心,何必相欺?”這沒頭沒腦,不知所云的話會是誰寫的,又是什么意思?她一頭霧水,愣在了那里。翠兒在旁卻也看到了,忍不住皺眉問:“公主,莫非除了徐廠公與那些和尚外,還有人知道咱們在這里?”高曖茫然搖了搖頭,心中疑云重重。從這話的口氣來看,此人似乎不僅知道她藏在寺中的秘密,還與她并不陌生。這究竟會是誰呢?她對著那八個字顰眉尋思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反而愈來愈是心慌,索性便將那紙鶴丟在一邊,帶著翠兒回房去了。到了傍晚時分,天色漸暗。院門重又悄悄打開,這次進來的不光是那小沙彌,還有七八個男女,輕手輕腳,又抬又搬的將大箱小箱送進了院子。高曖只略略瞧了一眼,就辨出那些正是晉王府的宮人和仆役,不由又是一陣吃驚,忙問情由。那些宮人也不諱言,便說是殿下的吩咐,讓她們前來侍奉寢居,可再繼續追問時,卻推說不知了。高曖頓在那里發怔。心說原來三哥竟也對此事知情,怪不得守備森嚴的王府,卻讓她出來的如此輕易。莫非……這是徐少卿與他共謀策劃的?這一節卻令她著實有些不敢信了。想想先前自己只是稍稍提起,這位三哥就立時變了顏色,竟似兩人仇怨極深,勢同水火,又怎么會攜手同心呢?然而看看現下這樣子,卻又不由得她不信。別人都是愈看愈明,到她這里卻是知道的愈多,反倒愈加糊涂了,總覺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鐵板一塊,合起伙來只將她一個人蒙在鼓里。心中不樂,索性也不再多問,坐在那里由著翠兒帶她們灑掃整理,又換了寢食用具,不多時這陳舊的屋子便煥然一新。她素來不喜人多,又覺眼下的光景與這偏僻院落格格不入,便沒讓那些宮人留下侍候,一些個用不著的東西也都打發她們帶走了,仍只和翠兒留在這里。這院中閣樓比相像中更加單調,那小沙彌分早午晚三次送來飲食湯水,又匆匆離去,院門落鎖之聲后,一切又歸為沉寂。高曖心中郁郁,念著他,夜難成眠,食不甘味,縱有人在身邊陪著說話,卻也排遣不得,每日里只能靠誦經消磨時間,如此只過了三四日,便見消瘦了。翠兒雖然盡心服侍,卻也無法開解,只能暗自著急,沒個主意。又過了兩日,高曖掐著算著,也不知徐少卿如今身在哪里,是否又遇上了什么艱險的事,愈發的心煩意亂起來,連經文也讀不下去了。開窗望著墻外那聳立的殿宇樓閣,已全無虔誠崇敬之感,只覺被壓得透不過氣來,暗自皺了皺眉,便叫上翠兒又到院中閑步,指望能稍稍舒緩一些。這幾日,天氣終于漸有涼意,連枝頭的葉子也開始轉黃了,清風從院內拂過,頗有幾分蕭索寂寥。她立在樹下,面色木然,也不知在望些什么。回想在弘慈庵時,每日里懵懵懂懂,全不知快樂為何物,倒也不如何痛苦。后來回到宮中,不知不覺間被他撩動了心弦,才知道人世間還能有這般的牽掛,縱然經歷過重重艱險,甚至差點送了性命,也覺心中安樂,無憂無懼。可像現今這般,重又過上平平無奇的日子,才知什么叫做度日如年。這短短半月的時光,她竟覺自己有些捱不過去。又是一陣涼風吹來,透過衫裙襲上身子。高曖不由的打了個寒噤,翠兒在一旁見了,趕忙將罩衣給她批在身上。她拉著衣襟聳了聳,瞥眼間就看側旁的高墻外忽然飄入一只白影,在半空中打了兩個旋,竟不偏不倚的朝自己飛來,徑直落入懷中。幾乎與此同時,悠婉的簫聲在墻外響起,但聽曲調清越,古樸雅致,恬淡清絕,卻又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公主……”翠兒剛一開口,便被高曖搖頭攔住了。她雖然不懂音律,卻也聽得出那簫音中的暗含之意,秀眉不禁蹙了起來。拈起那只落在懷中的紙鶴,拆開來一瞧,見那上面仍舊寫了八個字,卻換成了“既已相逢,緣何不見?”字跡與上次一般無二。翠兒湊到近旁低聲道:“公主,莫非是哪里來的登徒浪子,偶然瞧見你在這兒?這……該不會是寺里哪個賊和尚吧?”“不可胡說?!?/br>高曖輕叱了一聲,隨即哂笑道:“莫要管他,咱們回房去?!?/br>言罷,隨手將那紙鶴往腳下一丟,扭頭便走。那墻外的簫聲卻依然嗚嗚咽咽,百轉千回,毫無阻隔的飄入耳中。她垂著頭,加快步子,上樓回了房間,心頭更加煩亂。此后,高曖再沒下過樓,每日里即便再憋悶,也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