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0
被抽空了力氣似的,身子忽然便不聽使喚了,僵在那里一動也動不得。她認命的閉上眼,就覺那涼殷殷的指尖在自己唇瓣上蜻蜓點水一樣的拍點起來,每一下都似是重錘般敲打著那顆心,漸漸變得迷亂了。就這般過了良久,那勾人心魄的作亂手指終于停了下來。“好了,公主且看比先前如何?”高曖有些茫然的睜開眼,慢慢挪回妝臺旁,對鏡瞧了瞧,便見自己唇上暈染了一層瑩潤的粉色,竟如凝脂一般,嫩澤可愛,再配著頭上那剛梳的隨云髻,果然是仙姿玉落,明艷不可方物。這般樣的自己,還是頭一回見,她不由心中歡喜,抿唇一笑,又急忙掩了口。徐少卿卻沒再言語,在旁看著她,那唇也不禁的勾挑起來。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亂,垂頭暗自思忖著如何破解這尷尬,忽然腦中一閃,便抬頭問:“廠臣這突然趕來,可是有要緊事么?”這半天才想起之前的正話,他不由便想發笑,當下干咳了一聲,稍稍退開了些,拱手道:“公主明鑒,臣今日來是為傳陛下旨意?!?/br>“旨意?”“正是,陛下諭旨,命公主前往河間府洛城,舍身竹林寺陪堂禮佛,為江山社稷祈福,由臣陪同護送,三日內啟程?!?/br>……清晨,日頭初升。五鳳樓前,數百名錦衣衛大漢將軍分立四處,衣甲耀眼,威風凜凜。與之相比,場心區區數十人的護衛隊伍便顯得毫不起眼。只有那輛金頂紅緣,蓋角垂幨的乘輿彰顯主人的身份并不簡單。辰時一到,兩名禮部堂官當眾宣了圣旨,那車駕便由一名身穿白色曳撒,騎跨青驪駿馬的人引著,在護衛隊伍的簇擁下,徑從承天門而出,直奔北邊的安定門。冷冷清清,竟無一人送行。隊伍迤邐才出門未久,不遠處的巷子便轉出一輛烏蓬小車,沿路駛來。高曖輕輕挑開那老藍粗布的窗簾一角,偷偷向外瞧了瞧,隨即便又放下了。“廠臣,今日不是動身去洛城么?如今怎么卻……”“公主莫急,咱們腳程快,先辦完了這趟差事,再去追車駕也不遲?!?/br>徐少卿說著,抬手在烏木圈框上敲了敲,外頭的車夫立時會意,揚鞭催馬,行得更快了。車內局促,兩人坐著已無轉圜的余地。高曖垂首縮在角落里,盡力不與他碰觸,卻架不住徐少卿坐得大大咧咧,終于還是挨挨蹭蹭貼在一起,沒半分間隙。這北城的巷子不比正街,地上是清一色的卵石鋪就,俗稱“魚鱗”,車轱轆碾在上面,便止不住的左右顛簸,沒個穩當勁兒。兩人的身子也隨著那顛簸你推我擠,前后蹭弄……她不知怎的便覺熱了起來,胸口出了汗,蒸騰騰的氣息熏得耳根子都紅透了。那惱人卻又誘人的伽南香卻還夾雜在體氣中不斷涌過來,讓她心如鹿撞,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故意這般安排。徐少卿卻始終不動聲色,只是眼中隱著一絲促狹的笑。她默念了片刻心經,卻還是靜不下來,終于忍不住又問:“廠臣究竟要帶我去哪里?”“公主這一去山高路遠,說不得什么年月才會回來,所以……既然要走了,有的地方還是該去瞧瞧?!?/br>“究竟是什么地方?廠臣為何不肯相告?”“公主莫問,很快便知道了?!?/br>他雙目一閉,靠在后欄上,不再言語。“……”高曖默然,只好轉回頭去,又開始訥訥地發愣了。車子一路前行,出安定門,約莫小半個時辰后,又折向西北。徐少卿沿途一直閉目靠在那里,竟半句話也沒說過,仿佛忽然變成了泥塑的。高曖實在坐不住,又憋悶得難受,看看離城遠了,便再次挑開簾子,就見前面峰巒起伏,云蒸霞蔚,飄渺朦朧的霧氣升騰起來,籠在郁郁蔥蔥的山林上,恍如仙境一般。她自幼長在庵堂,除了上次去夷疆外,便沒出過城,對這京師一帶的山川地理更可說是全然不知。此時見這里風光無限,不免心曠神怡,同時也不禁暗暗驚訝,心說難道他是趁著要走,便先帶自己出來游山玩水么?這念頭只在腦中一閃便即隱去,連自己也覺可笑,當下嘆口氣,撒手放了簾子,索性不再去想了。沿路又行了十余里,日頭漸高,曬得車內熱烘烘的。高曖坐得久,只覺有些頭疼,恨不得立時下車去,而這時車子卻突然平穩了下來,不再如何顛簸了。過不多時,就聽外面響起了“篤篤”的敲擊聲。徐少卿終于睜開雙目,坐起身來,微微一笑。她奇道:“廠臣,這是哪里?”他沒應聲,自己先下了車,跟著撩起門簾道:“咱們已到了,臣伺候公主下車?!?/br>高曖顰著眉,滿心疑惑,但還是由他扶著下了車。舉目朝四下里瞧,竟見地上青磚殷然,筆直伸向遠方,兩旁佇著高大的石像生、龍鳳門和精美的石坊,表面凸凹斑駁,已不知有多少年月。遠處朱墻聳立,影影重重的歇山頂殿宇依山麓而建,左右石峰巍峨,成合圍之勢,好似龍虎抱衛。她恍然大悟,忍不住沖口叫了聲:“這……這里是皇陵!”徐少卿勾唇一笑:“正是,既然要走,公主殿下難道不想告知慕妃娘娘么?”第47章辭金闕這始料未及之事猝然而至,高曖只覺腦中“嗡”的一下,雙目直直望著遠處那聳峙的文武金門,愣在原地怔怔不語。這里便是皇陵……那個她從不愿去想,卻每每入夢而見,讓自己輾轉難眠的地方。只因母妃殉節葬在這里。十幾載光陰如梭,模糊的是那和藹可親的音容笑貌,卻讓思念和苦楚愈加清晰,日甚一日,如同梗刺在胸,思之便痛徹肺腑。如今母妃已然逝去,終日思念也不過徒增傷悲,沒有任何益處。可在心底里,她卻始終藏隱著一個念頭,只盼有朝一日能來皇陵,親自祭拜母妃,哪怕只是上柱香,對著牌位凝立一會兒,也于愿足矣。從前,她人在庵堂禮佛,身不由己,只能虔誠誦經,日日祝禱,祝母妃在泉下超脫安樂而已。后來回宮,原也動過請旨前來拜祭的意思,卻又怕犯了宮中忌諱,牽扯出什么事來,終究還是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