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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么事,你去吧?!?/br>待那番役離去,高曖吁了口氣,遙遙的向那高處望了一眼,便穿過營寨,緩步朝坡上走去。晚間風大了些,吹在身上帶著幾分寒意。她攏了攏罩衣,踏著松軟的細草緩步向前,沒多遠便覺兩腿灌鉛似的沉,氣也喘得越來越厲害,只好停下來歇了歇腳,又繼續走。如此反復了兩三次,終于有些支撐不住,頹然坐倒在地上。那山坡似乎越怕越長,總也到不了頭,月光照不清那漆黑一團,四下里昏昏默默,也不知道徐少卿究竟在哪里。她心下黯然,呆坐了片刻,自己也不知是該回去,還是要繼續往上走。“公主也愛夜游么?”那微含笑意的聲音隨著山風飄入耳中,高曖吃驚之余,心頭不禁一喜。驀然回過眼來,便見徐少卿立在側旁,身上已換了件玉白色的袍子,絳環束腰上垂著蟠螭佩玉,仍作書生打扮,一手負在背后,儀態閑雅,配著那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孔,恍如濁世佳公子一般。她不由看得呆了,竟忘了應聲。“莫非……公主是特意來找臣的?”這話聽著卻又帶著那么一絲油滑的味道。她耳根登時熱了起來,可又無言反駁,幸好臉上的紅潮隱在夜幕下也瞧不清楚,定了定神才道:“是有幾句話想與廠臣商議?!?/br>他點點頭:“公主垂詢,臣自恭聆,只是營中人多眼雜,不若臣扶公主去山頂小坐片刻再說,如何?”高曖一聽這話,便知他的用意,趕忙退開兩步。“我還走得,廠臣不必再那般了,嗯……稍稍借力扶我一下便好?!?/br>徐少卿瞧著那張局促不安的小臉,好像生怕自己再去抱她似的,淺淺一笑,也不多言,就伸出手臂。“公主請?!?/br>她長吁了口氣,慢慢搭過去,指尖還未觸到衣袖,那只寒涼的手卻忽的翻出,將她的手隔著袖管捉個正著。“廠臣,你……”她驚呼一聲,身子下意識地就向后撤,可那手卻被死死攥著,怎么也掙不脫。“公主莫要誤會,這般扶著,走起來才不會累?!?/br>徐少卿說著,抬步便走。高曖拗不過那力氣,只好被他牽著手,不知所措的跟在側旁,過了一會兒,見毫無用處,也就不再掙動了。芳草輕軟,微風拂面。她忽然覺得這么相攜而行,似有一番別樣的滋味觸動著心弦,以前從沒有過,漸漸竟真的不覺累了,只是那顆砰跳的心怎么也定不下來。片刻工夫,兩人便牽手走上了山坡。方才在下面看時覺得黑漆漆的,此刻站在這里,卻見月光郎朗,照得四下里一片澄明。他尋了個平整的地方,手上微微加力,竟拉著她并膝坐了下來。高曖吃了一驚,想躲開,手卻仍被他牽著,只能朝邊上挪,不肯和他貼著。“公主沒試過么,晚間的景致要這般看才最好?!?/br>她哪敢抬頭,過了好半晌才悄悄瞥眼向上瞧,見那夜空中繁星點點,好似綴滿珠玉的黑綢,璀璨奪目,確是美得令人心動。“臣小時候沒什么玩伴,就愛爬到房上坐著數星星,后來入了宮,燈火亮了,瞧著也就沒這般情致了?!?/br>他幽幽地說著,末了嘆了口氣,仿佛藏著千萬件事,卻又不想輕易對人傾吐,頓了頓,忽然問:“公主不是有話要跟臣說么?”高曖正被他那愁緒所染,心中也自有些傷懷,冷不防聽到這話,愣了愣才回過神。“廠臣,今日你出手相救時,我似是記起一件從前的事,尋思著也只有跟你說了?!?/br>第26章意闌珊“哦,原來公主竟是這般信任臣?!?/br>徐少卿目光仍斜斜地向上望,唇角淺淺的勾著,似乎聽到一件頗值得玩味的事。高曖無心說笑,心里像塞著千言萬語,卻被他這一句話攪亂了,垂首咬了咬唇道:“這話皇兄不會聽,說與別人也是無用,我左右想想,才預備據實相告,還望廠臣不要戲言欺我?!?/br>他從未聽她這般鄭重其事的說過一件事,倒有些大出意料之外,于是側頭望過來,正色道:“公主誤會了,臣早前便說過,但有吩咐,臣定當盡心竭力為公主周全,何來戲言相欺一說?”這話讓她將信將疑,自己生來就是沉悶性兒,但凡是個言辭伶俐點的,都能在她這里占些口舌便宜,翠兒便是如此,更何況是他。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也無法可想,只有把話說出來,否則憋在心里怕真要鬧出病來。她把腦中那些散亂無章的片段梳理了一番,暗自吁了口氣,這才開口道:“這事原本我已經不記得了,今日若不是遇上那些半道伏擊的賊人,興許這輩子都不會記起來……”話剛開個頭,徐少卿便忽然插口:“公主要說的可也是一樁血光之災?”高曖一愣,隨即點頭道:“廠臣這么猜也算合情,只是那血光之災并非應在我身上,而是別人。其實……我方才說記起來,也不過是模模糊糊的那么一些東西,要說詳細了,卻也是不能?!?/br>說到這里,她不禁輕嘆一聲,眼中似是有些茫然,又帶著幾分惱恨。“公主不必心急,先將此刻想到的告知臣,說不定由臣幫著參詳一下,興許能多記起些來。即便一時半刻想不起來也不要緊,這次去夷疆山高路遠,公主盡可慢慢思慮,但凡記起什么遺漏之處,可隨時叫臣來?!?/br>他說著竟松開了緊握的手,又在她纖滑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像在安慰。高曖聽他這么說,心中也自稍稍松了些,不禁抬眼回望著他,輕聲問:“今日我遇那賊人追逼,險些被害,是廠臣救了我,對么?”他點點頭:“事出緊急,累及公主受驚,是臣的罪過?!?/br>“不,不,廠臣救了我,我又怎會怪罪?況且正因廠臣用那般非常的手段取了他的性命,血又濺到了身上,這才讓我恍惚間記起了那件事?!?/br>她說著,忽又停了下來,不自禁地抬手揪著衣襟,雙目微微發直,臉色蒼白,心中像蘊著極大的痛苦,靜默了好半晌,才道:“其實這景象,我……我從前也曾遇到過,那時我應該仍在宮中,年紀幼小,就有那么一個人從后面叫人割破了喉嚨,死在我面前,血也是像今日這般濺了一身……”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她卻似費了天大的力氣,好不容易說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