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
阮唯回到陸慎的座位上,依照他的角度欣賞這幅拼圖。畫上的新郎新娘都不露臉,卻被作畫的人抓住精髓,讓人透過平面畫能夠想象婚禮當天兩位新人在牧師面前宣誓的場景。一切干干凈凈,遠離俗塵。既沒有閃光燈,也沒有喋喋不休吵鬧聒噪的記者,甚至可以連親朋都省略,他只想要一個安靜的世界。他骨子里缺乏安全感,透著對人對事nongnong的不信任。她的思緒飄遠又回來,開始好奇陸慎為什么會鐘情于拼圖這件事。用指甲蓋輕輕撬起一塊,拼圖碎片在她指尖顯得既平凡又乏味,但倘若有人耐性去做,也可以是藝術品。阮唯將拼圖放回原位,猜想他想要的是過程當中的釋放,以及最后一刻的儀式感。“陸慎……”她看著完整無缺的畫面,默默咀嚼這兩個字背后的含義。很快到力佳股東大會這一天,陸慎一早起床,收拾好自己之后再將她當做行禮或者領帶一樣整理妥帖。連衣裙深藍,絲襪略厚,領口上帶一只小蝴蝶結,把他的少女心擺在顯眼處。頭發也要編起來,皮鞋沒有跟,妝容由蘇北代勞。阮唯只負責在鏡子前昏昏欲睡。“你是不是特別想要個女兒?”阮唯穿上外套跟在陸慎身后向外走,深秋的天氣干燥中帶一點涼,實在舒服。陸慎并不否認,出門時抬起胳膊等她的手挽上來,挑眉問:“你來生?”“我才幾歲?我還想多玩兩年?!?/br>“不著急,慢慢來?!彼簧踉谝?,扶她上船。康榕原本就在碼頭等,船艙內又發現施鐘南身影,這次出行實在熱鬧。阮唯對施鐘南沒有好臉色,剛坐下就發難,“你怎么也在這里?賭債還沒結清就想跑路?”陸慎又開始專注于他永遠也看不完的文件,施鐘南哭喪著臉湊過來,“大小姐,你講話不要老像黑社會大佬好不好?動不動要砍人手腳的語氣,很嚇人的,我又有心臟病,很可能一不注意就被你嚇死?!?/br>“那更好啊,拿你心肝脾肺腎都去黑市賣,正好還債?!?/br>“你怎么那么毒?”身體后仰,施鐘南嚇得往后躲。“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么出現在船上?”“我也要回家的,我認為阮小姐你已經不需要私人醫生,所以向陸先生申請結束特殊任務?!?/br>“你倒是會躲?!?/br>“生物本能嘛……”阮唯瞪他一眼,他立刻收住話音,轉而發揮好奇心,“阮小姐回去有事?”“有事?!?/br>“不能說的事?”她望陸慎一眼,含糊應道,“不能說的事?!?/br>陸慎手中的標書翻一頁,風吹啦嘩啦呼啦地響。來時的路不遠,歸途卻比想象中漫長,誰知方向在何處?大多數人只看腳下。她站在風口,看蔚藍海面,目睹鯨歌島漸行漸遠。她想,她也許會想念這座島。☆、第27章反轉第二十六章反轉鯨歌島已半空。從阮唯第一天抵達時的狀況空前,到她離開時的寥落寂靜,也不過短短數月。一座孤島已處處留有她痕跡,一片葉也記得她遙望海面的孤寂,一朵花亦在她腳下開過。蘇楠忙著收拾房間,由于陸慎的潔癖,日常工作人員壓力頗大,尤其是清潔工作,需付出雙倍精力才能勉強及格,當然,薪酬方面高于預期,令你認為這份工作“值得起”。被阮唯排列在她熟悉位置的酒杯酒瓶都需回歸原位,依次照功能、高矮、顏色歸類。蘇北在魚缸旁發現寄居蟹“阿七”,嚇得手抖,忽然間驚叫一聲,惹來蘇楠呵斥。蘇北顫顫巍巍指著“阿七”說:“姐,你自己看?!?/br>蘇楠走到魚缸旁,目睹“阿七”橫尸街頭,一根筷從尾部直灌頭頂,一擊斃命,幾乎撬開它青色堅硬的殼。“你不要總是大驚小怪?!毕冉逃柼K北,再利落地抽出“阿七”體內兇器,連同它一起扔進垃圾桶。仿佛世上從來沒有阿七。吳振邦提前在碼頭等,他手心出汗,仍然緊張。倒不是因為陸慎,坦白說,陸慎即便老謀深算但仍在預期范圍,而阮唯的反應已經超出想象。這世上不到最后一刻,沒人分得清究竟誰是人,誰是鬼。游艇靠岸,康榕第一個出現,接下來則是陸慎,側身扶著阮唯慢慢下船。吳振邦即刻迎上去,堆著笑說:“陸先生,阮小姐,早上好?!?/br>陸慎依舊客道,“早上好,不好意思讓吳律師久等了?!?/br>“不不不,我也是剛到?!庇挚慈钗?,見她笑盈盈心情頗佳,沒等他開口她已經熟稔地招呼說:“吳叔叔怎么不叫我小唯了?好見外啊?!?/br>吳振邦暗自握拳,表面和善依然,點頭說:“阮小姐已經長大啦,不好再喊小名?!币还P帶過,抓緊時間轉話題,下一句對陸慎說,相比之下他更安全,“陸先生,給銀行的證明文件已經準備好,可以省去圖章環節?!?/br>“好?!标懮魑站o阮唯的手,轉過身正對她,“股東大會十點開,我不能陪你一起去銀行,康榕會盡力照顧你,十二點我們一起吃午飯,嗯?”她先癟嘴,爾后又笑,難得主動抱他,頭靠在他肩上,依依不舍,“七叔……”“怎么了?”他的聲線也變溫柔,是沖開蜜糖的溫開水。阮唯瓦聲瓦氣地說:“怎么辦,我好像剛從監獄里放出來,對外面的人和事都感到害怕,我現在就想回去?!?/br>陸慎輕拍她后背,像在哄孩子,“我只離開你兩個鐘頭,你先一步去餐廳等我,無聊就讓康榕帶你回我辦公室,那里有消遣?!?/br>“什么消遣?拼圖嗎?”陸慎失笑,“對,拼圖?!?/br>“七叔……”“好了,很多人在看,別再撒嬌,不然我們兩個都要遲到?!?/br>她這才抬起頭,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那你早點來接我?!?/br>“放心?!彼麛Q住雙眉,深深看她最后一眼。阮唯到上車前仍牽住他的手,似囚徒對宗主的愛,畸形卻虔誠。等她上車,又變另外一張臉,冷得像冰。吳振邦有先見之明,先挑副駕駛座位,留下康榕坐她右手邊,尷尬地扭過頭看風景。車到半途,阮唯突然發問:“吳律師,手續都已經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