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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唯正在客廳翻一本厚厚的婚紗照,越看越陌生。陸慎脫掉深藍暗紋西裝,將襯衫袖口慢慢挽起來,露出結實修長的手臂。他一出現,兩位護工立刻逃跑,連滿屋亂竄的施鐘南都找不到痕跡。好像是德州電鋸殺人狂登場,但你看他斯斯文文,嘴角帶笑,眼鏡都不帶框,又溫柔又儒雅,大部分人都將他歸類到“君子”及“無害”。然而他坐在她對面,她當即已感受到無形壓力。“檢查確認清楚了嗎?”陸慎問,帶著點調侃的意味。“怎么半數都是我個人照?”“那段時間因為榮發證券的事,我得兩面跑?!?/br>“你好像很忙?你現在做什么職位?”“長海vp?!?/br>“你這么年輕……看來外公好看重你?!?/br>“也多虧阮小姐賞識?!?/br>“真難得你也會開玩笑?!比钗ê仙嫌凹?,興趣缺缺,“到時間吃晚飯?!?/br>他看了看銀色腕表,攤手抱歉,“抱歉,事忙,沒來得及照顧飲食。嗯——不如今晚簡單一點,吃西餐?”阮唯對眼前事物所知空白,最壞打算是落進“漢尼拔”手里,至多是死……但不怕,想開點,誰不會死?華盛頓同伊麗莎白女王一樣埋進黃土。“只要不是粥?!彼贿B兩天喝粥喝到習慣性反胃。不過七叔七叔倒是叫得順口,在她腦子里埋藏著詭異的熟悉。“等我換衣服——”正要走,卻聽見沙發上的人問:“chris好不好?你這次回去有沒有見到她?我中間記憶空白,好好奇她現在變什么樣?!?/br>陸慎低頭慢慢把不平整的衣袖掖好,微蹙的眉頭,似笑非笑。“你從來沒有一個叫chris的好友,但你十歲時養過一只暹羅貓,自己起個大人名叫chris,現在正在赫蘭道養老?!彼ь^時抬右手推一推鏡架,再走回原地,從沙發背后欣賞她瞬間僵直的雙肩。“小朋友……”他彎腰吻她發頂,“我等你下一招?!?/br>阮唯咬住下唇,盯著他上樓去的背影,既害怕又氣惱。這游戲剛開始,她每一場都輸,但外公從小就教她,人生在世一定要越挫越勇。陸慎再次出現,換一件亞麻襯衫,黑色長褲,橫抱她來往餐廳走,海風透過半開的窗向內涌,吹起她散落的長發。整間屋正座島除了她與他仿佛什么人也沒有,空曠得只剩下起伏洶涌的海浪。長沙發正對著流理臺,她被安放在沙發上,而他系上了白色半身圍裙,洗過三遍手,才開始低頭處理食材。細看才清楚,這一間屋,最奢華是廚房,分中西兩區,刀具、砧板、烹鍋都不同,連冰箱都是一模一樣兩座,相對而立。仿佛有人畫一條中軸線,將廚房剖開來,處處對稱。他切著小牛rou,一刀下去,還有血涌出來,正新鮮。“我記得你去布尚,最常吃紅酒煨小牛排?!?/br>“其實我不喜歡吃西餐,不過是為應酬?!彼恢浪欠裾娴呐c他去過步尚,但他講點滴細節,樣樣卻都記在腦中。仿佛正一步步向她宣告,他對她擁有絕對控制。朝四周看一看,長沙發擺放的位置,似乎專門為廚房而設,不,是為觀賞他的王國而設,面前沒有電視更沒有音響放映機,只有一個襯衫雪白,斯文儒雅的男人,低著頭,細致而專注,同每一份食材談戀愛——小牛排在他指下酥軟,羊肩已無抵抗之力,連花椰菜都綠油油閃光。不可否認,他魅力驚人。不似電影明星,一出場得萬人喝彩,他是黃昏中潛伏的幕布,不經意間已將白天拉扯進黑夜。溫水煮青蛙才最可怕。“一點片段都不記得?”陸慎的切片刀停留在飽滿的利比亞火腿上,他在等她的答案,形式扭轉,第一輪攻守交替,雖然注定短暫。“關于什么?”“陸慎?!比晕聪碌?。雙手抱胸,阮唯向后靠,柔軟的小羊皮撐住背脊,沙發的舒適度可給八十分。她在享受這一刻,優哉游哉宣告,慢條斯理挑釁,“.”刀刃切向砧板,悶響一聲,這一片過厚,不能用。“你也不能確定?!彼晕刺ь^。阮唯保有自信,“百分百確信,我不認識你,但至少了解我自己?!?/br>“習慣是個極其可怕的東西?!?/br>“所以呢?”每一種食物都有相配的刀,不可以混淆,紅酒與香料的比例更不可以超額,左手邊第二條乳白色毛巾擦干凈手,他去取煎鍋,面對她時唇角輕勾,顯而易見的譏諷,“我們拭目以待?!毕裢{,又像勸告。阮唯并不糾纏于此,“祝我好運,慎?!?/br>“我想你很難堅持。想要什么甜點?阮小姐?!?/br>“多謝,提拉米蘇,我是古典保守派?!?/br>他正給酥嫩的小牛排加白蘭地,這回要徹底灌醉?!拔蚁胩瘘c不分派系?!?/br>“沒錯?!彼谷?,“是我癡戀它。有些東西一旦愛上就很難改,我抗拒改變?!?/br>再抽一條毛巾,包裹著從酒架上挑一瓶紅酒來,征詢她,“,能否過關?”她沒所謂,但仍忍不住出言,“不錯,我很想念量產酒,以及木塞味?!?/br>又精又挑,情感記憶拋到腦后,還有對現實的五感不能被車禍磨滅。陸慎未被刺中,反而笑說:“講實話,我更中意紹興酒?!?/br>“花雕酒,配秋蟹,有紅燒rou更開心?!币徽f到吃,倒是忘了何年何月,身在何處。陸慎的笑容似乎始終掛在唇邊,未曾消減。頭盤、主菜一輪輪吃完,他與她對桌而坐,不近不遠距離,一頓晚餐的時間,無人打擾。她在品嘗美食,而他在品味她。掛鐘走到八點十五分,康榕與寧小瑜進來,一個斯文清秀,另一個艷光四射,連阮唯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她聞到香煙余味,顯然有人抽完才敢進屋。陸慎走到她身邊,拿餐布擦凈她嘴角,將她手中刀叉都放回原位,坐在一旁紅衫木椅子上說:“到時間談公事,你想看書還是電視?”“我想回房間?!彼涞氐勺∧吧?。陸慎對她笑一笑,碰一碰她僵冷的臉,如此而已。“我想多花時間陪著你?!?/br>根本沒機會拒絕,陸慎彎腰,親自將她抱到書房。書房兩個廳,中間有虛假隔斷。陸慎與男女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