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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皇帝片刻之后才睜開了眼,眼神平靜無瀾,“都叫進來吧?!?/br>眾人魚貫而入,慕容巖與慕容宋雙雙并肩走在最前面,率先跪了下去.“都起來吧,”皇帝笑了起來,對慕容巖招了招手,“巖兒,來我身邊?!?/br>慕容巖叩了下去,“孩兒不敢?!?/br>“我們的二皇子敢領五百散兵狙擊西里九萬大軍,卻不敢與父皇同坐了?”皇帝竟然開起了玩笑來。自從紀南不顧威脅,痛擊西里起,紀府與皇宮就被籠罩在艷陽公主的怒氣之下。長公主一怒,山河變色,宮里因為她每日的肆意折騰,已經不聞笑聲很久了,如今皇帝這格外的好臉色,簡直讓宮人們如獲新生一般。殿中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阿宋首先討賞,“父皇,這回立了這么大功,您要賞什么才合適呢?”皇帝好氣又好笑,“你也立功了?”“我不遠萬里押送糧草去了呀!沒有功勞總也有苦勞吧?如今西里主動求和稱臣,邊疆太平,功勞大都是二哥與紀南的不假,可他們的賞賜太大,父皇恐怕一時也定不下來,不如先賞些小的,比如我!”阿宋極盡賣乖之能事,眾人都微笑起來。“也對,”皇帝竟頗有興致的點了點頭,“那你想要什么呢?”阿宋看了眼慕容巖,“我想邀紀南去我的朝陽殿住一陣子!”“哦?”皇帝頗感意外一般,“為何?”“在西里前線時,孩兒親眼所見紀小將軍如何的用兵如神,現在戰事已了,孩兒想請‘他’指點一二。況且朝陽殿里引了圣山的溫泉水,對紀小將軍療傷大有益處!“阿宋一本正經。皇帝正不置可否,紀南默默的跪了下去,“皇上,臣也有所求?!?/br>“說!”皇帝興致更濃了。“臣謝六皇子美意,萬死不能辭。但臣不想住朝陽殿,臣想回家?!奔o南冷靜的說,“臣的大哥與河越都未下葬,臣必須回去,給兩位公主一個交代?!?/br>好好的融洽氛圍,就被她短短幾句話攪了個散。戰爭就是這么殘酷,有人支離破碎的痛苦死去,有人活著回來接受榮譽?;蕦m就是這么殘酷,死去的人既然已不能再活過來,活著的.人顯然更為重要。“紀東和河越都是朕的親外甥,朕一定會給兩位皇姐交代。紀南,你就如小六所說,去朝陽殿暫住一陣吧?!?/br>事已至此,話都說開?;实叟扇嗽诔情T口搶人,也正是不讓紀南落在艷陽公主手里的意思一一想當年紀霆都未能拗得過她,最終還是娶了她,這么多年紀府里外誰人不怕長公主?誰又能不怕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呢?紀南到底是太年輕了,皇帝面無波瀾的想。第三十一章可是不要緊,他已不是多年前眼睜睜看著母妃心傷病逝的少年。當年他護不了他的母妃周全,如今,他絕不會再讓他的小四受苦。殿外這時由遠及近傳來了喧嘩之聲,皇帝正低頭喝茶,不由得眉微一皺,殿下站著的阿宋已經叫苦不迭的輕聲叫了出來:“艷陽姨母!”他話音剛落,殿門就被人大力捶開,隨即跌跌撞撞沖進來一個鬢發散亂的美婦。她走近,懷里抱著一塊新制的牌位,上面鐵畫銀鉤刻著“紀東”二字。艷陽抱著兒子的牌位,踉踉蹌蹌的沖到了眾人前面。三十年前曾以一雙絕世美目風聞上京的夜國第一美人,此時兩眼又紅又腫,眼底布滿了血絲,可怖又可憐。她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紀南,片刻,凄慘至極的笑了起來,“小四,你總算回來了呀?”那聲音輕的如游魂一般,一面說著,一面她的手指正神經質的一下下撫著那牌位,她低頭溫柔的看著上面的名字,又對紀南說:“你果真把你大哥帶回來了呢!你真是個信守承諾的好孩子呀!”紀南臉色白的幾乎透明,眾人死一般的寂默里,她直鏘鏘的跪了下去,膝蓋骨在冰冷的金磚上磕出一聲嚇人的悶響,她血色全無的唇輕顫了顫,“二娘,”她跪的筆直,歉疚的低下了頭去,“是我對不住你?!?/br>艷陽雙手將那牌位捧著,一步一步挪到紀南面前,她蹲了下來,端端正正的扶著牌位,擺在紀南正前方,她柔聲說道:“小四,你來告訴二娘:是不是為了打贏西里人,你心甘情愿送了你大哥的命?”紀南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卻毫無遲疑的擲下一個字:“是?!?/br>艷陽公主聞言,控制不住的向后仰了仰,她怔了片刻,哆嗦著唇,竟又笑了起來,“好孩子,”她輕柔的笑著,又說:“你再告訴我:你出征西里前,在家里是怎么對我說的?”紀南抿了抿唇,跪的筆直,眼神哀傷沉重的像壓城的烏云,她閉了閉眼,開口復述當初自己親口許下的承諾:“我說過……此行盡我所能,一定找到大哥,帶他回來?!?/br>“說得好??!”艷陽緊接著忽然拔高了聲音,然后將那牌位推至她面前,厲聲喝問:“現在,你就這樣將他帶回來了么?!紀南!你是鎮南王的嫡子??!爵位是你的,白虎令也是你的,連南國那樣虛弱易勝的對手都是你的!你這么年輕,還有那么多年可以活,有那么多戰功等著你立??!區區一個西里而已,你就如此不舍得放過嗎?!為了它,寧愿送掉你大哥的命?!見死不救?!”“艷陽!”皇帝在上皺著眉喝止了一聲。一旁慕容巖早心急如焚,一直在等著皇帝開口,這時上前一步,行了個禮,低聲替紀南解釋說道:“艷陽姨母容稟:此事,并非紀南見死不救,實在是西里狡詐,他們初次告知紀東被俘,威脅紀南,其時紀東已經身亡殉國——”啪!話音就此戛然而止,艷陽以驚人的速度揚手,狠狠的甩了面前的人一耳光,瞪著眼睛大聲喝道:“你是什么東西?!誰準你叫我姨母的?南國賤婢生的雜種也配在我面前說話!”這一耳光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地上面如死灰的紀南都震驚,“呼”的站了起來,下意識的站到了面無表情的慕容巖身側。而多日來一直縱容著艷陽瘋狂行徑的慕容天下,此時終于勃然大怒,揮袖狠狠摔出去一個杯子,那杯子是他平日最愛,有專人養護,此時在金磚地上砸了個碎,濺了一地的碎屑,所有人立即全都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