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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親衛對視了一下,就點了點頭,但目光卻在那千夫長臉上多停留了幾許,顯然是記住他了,但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軍營重地,居然還有兒女情長的心思,若不是不想打擾陛下,這蔣姑娘還有點身份,他們根本不會有眼下這么溫柔。“趙大哥,謝謝你,”在那兩親衛放開她之后,蔣舒珂的神色就恢復了正常,她對趙武道了謝,轉身就往她父親的營帳走去。趙武看著蔣舒珂的背影躊躇幾許,也默認了她就這么離開了,他是蔣舒珂最忠實的追求者,從來沒辦法拒絕她任何要求,但他卻不知道他這一縱容就等于放棄了他的晉升之路,這輩子若無機遇,也就這樣了。“都怪那個大個子!”蔣舒珂并不怎么敢讓蔣言昆和蔣書玴知道她的心思,她思量了許久,在她父親回來之前,還是回到軍醫的營帳,她不能這么被趕出去,或者被她父親送走。她還是覺得林三不識相,他若是肯通報一聲,周允鈺肯定是愿意見她的,這軍營里都是糙漢子,哪里有她就近照顧細心呢。林三和蔣書玦是好友,還見過舒瑤幾次,對于京城百姓盛傳的帝后情深,也多有耳聞,而蔣舒珂的心思實在明顯不過,他不會將這等微末小事和周允鈺說,卻在蔣書玴出營帳的時候,略略和他提了一句。聽完林三的話,蔣書玴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拍了怕林三的肩膀,言道,“多謝?!?/br>蔣書玴去找了一趟他二叔,直言不諱,將林三的話轉述了一遍,而后才道,“三meimei年齡不小了,二叔該好好管教,莫要釀成大錯,為時晚矣?!?/br>等他又進周允鈺營帳的時候,周允鈺正在看信,臉上出奇的溫和,這種神情,蔣書玴也很熟悉,每回他看家書的時候也都是這種表情。周允鈺出京至今兩個多月了,孩子已經過百日,會抬脖子了,舒瑤每天一封信隨政務一同送來與他,那些信滿滿都是兩個孩子的點滴,不在眼前,但周允鈺卻通過舒瑤的信,清楚地知道兩個孩子的成長細節,好似他并沒有離開一般。看到來人,周允鈺溫和的表情緩緩收了起來,信件也被他放到他手邊的一個匣子里收好,手卻還是放在匣子上,似乎這么就可以感受遠方一直等著念著他的人了。而在京中的舒瑤,也在看周允鈺給她的信,相比她每回厚厚五六頁的書信,周允鈺給她的只有四個字,“平安勿念,”但這四個字就是舒瑤想要看到的,平安就好,她內心深處唯期盼的就是周允鈺的平安。自從周允鈺離開,舒瑤就讓兩個孩子搬到寢殿來就近照顧,兩個孩子都很乖,吃飽了就睡,十分省心。小太子和小公主全然出落得白白凈凈,米分嫩無比,醒著的時候,那小胳膊小腿兒就沒個消停,小太子十分愛說話,盯著人能嘰里咕嚕說半天,許久不見舒瑤,還會“啊嗚,啊嗚……”地叫喚,好似在說,母后,我想您了……表情委屈可愛,看的人心都化了。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對小太子和小公主來說也是如此,上到蕭太后和陳氏,下到鳳翎宮里照顧的宮人,對愛賣萌的小太子都無比喜愛,對不愛笑和周允鈺十分相像的小公主都不自覺帶著點莫名的敬畏。但這里絕對不包括舒瑤,她更喜歡逗她的又悠寶貝,雖然每每把她逗得要哭不哭,不堪其擾,舒瑤就會充滿了其他人全然不理解的成就感。她的日子就如陳氏所想,未能有太多憂思的時候,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總也會想想在西北的周允鈺,想想他可能在做什么。六月十七,無論是京城的月亮還是西北的月亮都還很圓,淡銀色的月華傾瀉而下,夜幕下的大地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但一聲敵襲的號角,猛地撕裂了月夜的靜謐。戎狄來襲!呼延首領坐下的第一勇士率領他們的戰士奇襲西北大營,根據鐘赫在西北營中的細作告知,他們分兵到了白云谷,企圖以那里為突破口,一舉將他們全部殲滅,眼下西北大營主力不在,他們就給大虞一個擒賊先擒王,殺了這鎮守后方的周允鈺,大虞軍必然大亂!丑時,夜半和平旦相交的時刻,是一個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五千騎兵,翻山越嶺奇襲而來,直入西北大營,等大虞軍的號角響起,他們都進到西北大營里了,而且目標十分明確地對準周允鈺的大帳。“誰取了皇帝小兒的首級,誰就可以娶大首領的女兒!”第一勇士高呼一聲,伴隨著喧囂的馬蹄,徹底打破了夜的寂靜,他帶的戰士都“嗷嗚……嗷嗚……”地狼叫起來了!一個個都十分興奮,娶了大首領的女兒,就相當于一步登天了。但越靠近周允鈺的大帳,他們莫名就越心慌,西北軍警示的號角明明已經響起,但整個西北大營,除了寥寥幾個火把,全然死寂無比,這五千最勇猛的戰士都忍不住發毛起來!“沒人!里面沒人!我們……我們中埋伏了!”最先沖入大帳的人,猛地沖出,爬上他的戰馬奪路向來路逃去,毫無疑問,他們中圈套了!嘰里呱啦,戎狄戰士們各種罵娘的土話響起,但進入了這里,哪里還可能有他們逃生之路,萬箭齊發,他們的第一勇士就率先被射成了篩子,死不瞑目!而死前的這一刻,他最恨的不是大虞人,而是鐘赫!帶給他們錯誤情報的鐘赫!若能變成厲鬼,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全部滅口!”大營之外的一個高地上,周允鈺淡淡地說,傳下命令。許久,他的目光緩緩從大營的方向收回來,踱步走到了后方,月色之下,十分寂靜,但他身邊站滿了虞皇軍的將士們,所有目光都隨周允鈺看向了他,一個二三十歲,已經剝下大虞軍服的男子,他雙膝跪地,雙手被綁在身后,脖頸上架著數把利刃,臉色煞白,卻無多少驚懼的表情,只有一種平靜,面對死亡的平靜。“您是怎么發現的?”他看向了周允鈺,目光有淡淡敬佩和崇拜,一如虞皇軍和西北軍所有的將士們看周允鈺的目光。他平靜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眼下唯剩的執念就是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漏了馬腳,要知道,他今夜之前的地位,全是他在戰場上用軍功一點一點拼殺來的,無半點水分,甚至大部分時候,連他都以為自己只是大虞的一個血拼沙場的戰士,僅此而已。周允鈺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他一句,語氣平淡,不見喜怒,“你呢,為什么背叛朕,背叛大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