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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師母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肚子里沒幾根彎彎腸子,想什么便是什么,根本沒想過要掩藏本性……好吧,其實也不能這么說,在嫁出去的那段漫長時光里,她一直走的都是淑女路線,她用漫長的十八年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淑女什么的,果然不是她的風格!否則她也不會被人戲謔成河東獅了??伤趺凑f也是淑女了十八年的人,即便是河東獅,那也是一只豪爽的河東獅,而不是一直粗魯的河東獅,所以雖然有人戲謔調侃,但本意還是十分敬重這個人的。不過,豪爽也就是所謂的心思不夠細膩,有點想當然。她覺得丫頭長著一副聰明面孔,想來應該不笨,今日卻又在無意之間看到她在看這種幼兒書籍……若是換作一般的女人,也就不會說什么,頂多心里想想??伤坏f了,語氣里的詫異還十分明顯,完全沒想過要掩飾。肖宋理所當然地受傷了,她默了兩秒,拿起手絹擦拭了一下沾了糕點碎屑的嘴角,抬起一張不足巴掌大的小臉,兩頰暈染出一點羞愧的紅暈來,表情有些哀傷,嘴角卻緊緊抿著,帶著一股奇異的倔強來……襯著這么一張柔弱的蘿莉臉,瞬間秒殺一切漢子……以及漢子心的穆師母。穆師母摸摸跳得有些快的心臟,不知道這是被萌到的感覺:“這……”肖宋的表情越發地明媚哀傷,默默地瞅著穆師母就是不說話。老娘到底說錯了什么啊摔!穆師母快要哭了……這若是換了自己那三個猴子成精一樣的女兒,此時老早一個鞋底扇過去了……不過,她那三個不省心的女兒也不可能露出這么柔弱的表情來←_←!“丫頭……這……你知道師母我性子直嘴巴快,不會說話……”態度一下子小心翼翼了起來,“師母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哎……你別哭??!這是怎么了?唉唉唉……”穆師母手忙腳亂。“我沒有哭……”她只是一臉要哭了的表情而已,真心離哭還很遙遠。穆師母從善如流:“是是是,丫頭你沒有哭?!边@孩子真心有點脆弱??!肖宋嘴角抽搐:“……”你那一臉敷衍不信任的表情叫她情何以堪???!“穆師母,我只是不識字……”聲音越來越弱,憂桑到不行的節奏。“是是是……哎?”穆師母回過味來,聲音陡然提高八分:“什么?!”肖宋繼續明媚憂桑的重復一遍:“我不識字?!?/br>末了又略帶惡意地補充了一句,“爹爹未曾教過我?!狈斌w字什么的連蒙帶猜她還是認識不少的,但是要寫的話,那就完全不行了。這樣也不算全然的謊話。穆師母略有些詫異:“你都這般大了,還沒請過老師來啟蒙?”肖宋搖搖頭,一臉無辜:“我是女孩子,也需要啟蒙讀書么?可爹爹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北冈?,她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黑你……實在是情難自禁??!“什么屁話!沒想到你父親看起來相貌堂堂,竟也是那食古不化的迂腐東西,女子有才只會是錦上添花,怎會是無德?”穆師母一叉腰,眉眼兇惡地瞪起,“你爹是榜眼出身,也算是個文人。女兒卻是大字不識一個,這說出去豈非是個笑話?遑論以你的身份,若是嫁人,那必然是個當家的主母,若是連賬本都不會看,豈不是墮了你老爹那文人的名聲!”穆師母一拍手掌:“過兩日待你身子好一些了,你便隨著你家紀云小弟到我和你穆先生住的那院子里來,師母我雖說不是才高八斗,好歹也能教你認識幾個大字?!?/br>肖宋為難地看著穆師母:“可是爹爹那邊……”“無妨,你爹那邊你不用cao心,我會同他去說。丫頭你只需告訴師母,你可愿意跟著師母認字?”要的就是這一句??!肖宋點頭微笑,一臉乖巧:“那就麻煩穆師母了!”穆師母摸摸她的頭發,平日里頗為兇悍的眉眼柔順下來,依稀可以看出年輕之時秀麗的模樣:“哎,乖丫頭!”肖宋揚起小臉,瞇著眼睛十分受用。她這也算算計了穆師母他們一把吧?故意把那本作死的三字經擺在那種位置引出后面那些個話……在算計別人這個方面,她還真是十分的不純熟,好在穆師母并沒有懷疑她一個十來歲小孩子的用心。其實原本她并不想將他們拖下水,只是經昨日一事,段子修恐怕也是惦記上了穆師母了,她不過是破罐子破摔……吧。她真心很過分……她知道。還好穆師母后臺較硬,一時半會段子修應當不會對他們不利。至于以后……還是想個辦法快點把這個定時炸彈解決了再說吧。——*——*——*——*——*——*——*——*——*——*——*——*——*——*——*——*——*——*——*——*——*——*——穆師母走后,肖宋原本是打算好好睡上一覺,晚上再溜出去黑一把段子修。段子修的突然到來讓肖宋倍感壓力……“爹爹……你怎么來了?”肖宋摸摸自己的臉,笑容應該挺自然的……吧?段子修示意了一下,原本在一邊伺候的小梅很識相地退了出去,不顧肖宋的拼命眨眼——哎呀,老爺帶病還要來看望姑娘,實在是太寵愛姑娘了!不過……剛剛姑娘的眼睛時腫么了?怎么抽得這么厲害?……嗯,姑娘怎么會眼抽呢,一定是姑娘太高興了!她還是不要耽誤姑娘和老爺聊天的好←_←!能遇到一個這么具有想象力的丫鬟,肖宋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這世界深處森森的惡意。“眼睛怎么了?”段子修的聲音比起以往,略有些發沉。看來那一夜著涼還是著得蠻厲害的說……“眼睛沒事?!毙に尾恢圹E退開一步,逃開了段子修要撫上她眼睛的手指,轉身從桌上取了一只凈瓷杯子,為段子修倒了一杯水,雙手捧著遞給他,語氣關心,表情誠摯:“爹爹的病還沒有好吧,怎么就過來了呢?爹爹還是先喝口水潤潤喉吧,也能舒服一些?!?/br>段子唇角微勾,“原來爹爹的好香兒竟是這般有孝心呢?!?/br>肖宋眼角一抽,哎呦,這諷刺的意味怎么這么重?一定是她的打開方式不對!段子修伸手去接肖宋遞過來的茶杯,纖長的手指握住茶杯的同時也握住了肖宋白白嫩嫩的手指,肖宋猶如被電擊了一把,手一松,茶杯‘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瓷片和水混合在一起濺了開來,碎了一地,染濕了肖宋青色的裙擺,暈染出一片寂寞的深色。肖宋驚呼一聲抽回手,“呀,爹爹,你沒事吧?是香兒不好,香兒總是這么笨手笨腳的?!奔毤毧戳丝炊巫有薜氖?,干凈光滑……能有什么事?她皺著眉頭看了那一地的狼藉,突然便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