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眼淚汪汪的，父親、幾個姨娘輪番的安慰她，自己還要去尋窩絲糖逗她開心。顧錦朝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他們，一個人轉身走了。大家找了她好久才在一個院子的耳房里找到她，父親罵她到處亂跑，她還是倔強地看著他們，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根本不是她在破落的院子里躲了一晚上一樣。

“你……”顧錦榮想說什么，他甚至想替她擦一擦眼淚。

“我累了，大少爺記得自己離開吧?！彼鹕硐騼仁易呷?，青蒲也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離去

佟mama嘆了口氣，大少爺這些話說得太重了。

她走到錦榮面前行了禮：“大少爺能否聽奴婢一句話，奴婢以前是服侍夫人的，大少爺可還記得？”

顧錦榮一看佟mama，點頭應是。這是原先幫母親管理田莊的佟mama，后來分給顧錦朝的。

佟mama笑道：“我們大小姐慣不會示軟來討好別人的，她這個脾性和您外祖母最像了。但是大小姐不說，卻不是因為她心里不在乎……只是她的性格比較要強而已?！?/br>
顧錦朝的哭確實震懾到了顧錦榮，比顧錦朝罵他幾句說他幾句管用多了。他甚至感覺到心里些微的心痛，也許正是血脈相連的影響……顧錦榮的聲音平靜了一些：“佟mama，我也并非存心惹她傷心，只是長姐她有時候做的一些事，確實太過分了一些。那個丫頭留香……”

佟mama道：“您肯定是聽二小姐說了這件事的，那奴婢再告訴你奴婢所見之事?！?/br>
“留香姑娘三番四次偷小姐的東西，小姐宅心仁厚，并沒有處罰她。但是她卻私自串通別人，將金絲髻頭頭面的事告訴了二小姐，二小姐想因此說夫人的不是，不想氣得夫人發了病……大小姐這才忍無可忍，想把那丫頭逐出府去。那丫頭是自己把自己嚇瘋的，小姐可真的沒讓人打她?！?/br>
顧錦榮瞪大了眼：“串通二姐？”

佟mama笑著繼續道：“您二姐可是深藏不露的。大少爺聰慧，回去仔細一想便能清楚了?！?/br>
顧錦榮心里一時紛亂如麻，那就是說……他不僅錯怪了長姐，還幫著二姐氣自己的母親？這怎么會呢，二姐對母親極好，還經常去伺候她呢！

“那……納妾之事，總是她拆散了人家，又逼迫父親的吧！”

佟mama搖頭道：“羅姨娘家是泰和縣羅家，她祖父是泰和縣縣丞，聽說小姐想找他孫女送進咱們府，親自就把羅姨娘原來的婚事給退了。羅姨娘根本沒和她這個姻親見過面……何況如果老爺真不想納妾，誰又能勉強他呢。大少爺也真不該為這件事生大小姐的氣……大小姐這也是為了你的?！?/br>
顧錦榮覺得莫名其妙：“她做這些事，不就是想報復二姐嗎？”

佟mama繼續解釋道：“大少爺，您想想，要是只是單純的想納妾。大小姐又何必從泰和這么遠的地方把人找回來呢。她就算是氣二小姐，也沒必要和宋姨娘針鋒相對?！?/br>
“……您說說，要是夫人真有什么不測，宋姨娘又生下庶子，是不是會被扶為繼室？到那個時候您豈不是就有一個嫡出的弟弟了，宋姨娘為了這個孩子，肯定會對您做很多事的?！?/br>
顧錦榮臉色數變，他畢竟年齡不大，看不透其中的原委。但是佟mama說的這些話確實合情合理。

他有些猶豫：“但是，宋姨娘和二姐平時待我好，就算宋姨娘成了父親的繼室，那她也是同樣……”

話還沒說話，他自己就覺得自己愚蠢了。

宋姨娘怎么可能對他不好呢，他可是顧家唯一的嫡子。但是她要是生了庶子，那可就不好說了。

“我……佟mama，你叫顧錦朝出來，我當面問問她是不是如此?！鳖欏\榮心里還是猶豫的。

佟mama笑著搖頭：“您這么說大小姐，她還想見你嗎？”她走到大炕邊，拿起錦朝剛做好的護膝遞給顧錦榮，“大少爺收下這個，這是小姐給您做的。說怕倒了春寒，您在大興讀書會凍著?！?/br>
顧錦榮拿著這塊軟和的護膝，手不自覺捏緊了。

她剛才是在幫他做這個東西嗎，上面繡的喜鵲、元寶都十分好，針線密密的，喜鵲活靈活現。

……他剛才那么狠毒地說她。

顧錦榮倒抽了一口冷氣，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透著寒意。

顧錦榮再看了一眼錦朝離去的方向，一句話沒說，腳步沉重地離開了清桐院。

佟mama這才進了內室。

“大小姐，奴婢已經和大少爺講清楚了。您剛才哭得真好……”

錦朝嘆了口氣道：“雖然早料到他會來找我鬧一鬧，也想趁機把話都說明白。但是你聽他說的那些話，也確實太沒有分寸了，顧家要是交到他手上可是命途叵測……我是真的寒心?！?/br>
也不知道那些話顧錦榮信了幾分，他和顧瀾可是有十多年的情分在的，她那一席話雖然能動搖他幾分，卻不會完全讓他醒悟。顧錦榮這個性子，要想真的打醒他，非得是迎頭一棒不可。

“把那些事解釋給大少爺聽也好，免得他以后總是聽二小姐的話?！辟ama點頭，“那大少爺進學這事怎么辦，您還任他在家里請西席？”

錦朝道：“他要是聽信了我的話，就算只有幾分的相信，也不會想留在家里了……等他明天去給父親請安后，我們再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br>
這事她也有錯，她這個弟弟必須要哄著才高興，而且又容易被旁人左右。她早該讓他對顧瀾提防起來，只是錦朝說的話顧錦榮未必會聽，要是佟mama說的他還會信幾分。

錦朝第二天早早去和父親請安，特地和父親談論錦榮的讀書制藝，父親聽得連連點頭，他這個女兒別的不說，在讀書方面是比別的世家女子強了不少，說起來也是有理有據的。

談的時間長了一些，就碰到了來和父親請安的顧錦榮。

顧錦榮走進來看到錦朝也在，一時間愣住了。顧錦朝卻像沒看到他似的，也不和他打招呼，向父親告退之后就離開了鞠柳閣。

也同樣是沒有看他一眼……

顧錦榮心里一堵。她是徹底傷心了，才連看他都懶得看，說也懶得說，全然的不想理會他了。

想到昨天她轉頭過來，瑩白的臉頰上沾著淚水，那目光失望到了極點，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滔天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