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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萬歷七年的時候,葉限掌管大理寺時,想研究凌遲之刑最多可割多少刀,動用權力把犯人調出來,興致勃勃地親自試,當時足足殺了三十七人,才讓他研究出了最多的割法。此事震驚朝野,許多諫官上言要讓皇上定葉限的罪,偏偏皇上喜愛他得不得了,說長興候為國征戰數年,保衛邊疆,怎能因為幾個犯人就定他兒子的罪。又當朝問起葉限怎么才能割最多刀。葉限緩緩搖頭道:“不用刀,將人綁在木床上,澆灌開水。再用鐵刷刷到直見骨……”……想到葉限后來做過的那些事,顧錦朝臉色一陣陣難看。千萬不能惹這個活閻王,不然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入夜之后垂花廳里點了八盞羊角琉璃燈,又擺了夜席。太夫人由五夫人服侍著入座了,舉頭看去卻沒見到葉限,招手讓顧錦瀟過來,問他道:“你表舅怎么不在席上?”顧錦瀟恭敬回答道:“祖母,表舅說他呆在這兒悶得慌,想到處走走?!?/br>太夫人皺起了眉:“你怎么那么不省心!你表舅病還沒好,要是在這府中犯病了可怎么辦!”五夫人在一旁安慰她:“母親,您不用擔心他,請了貴州普定的蕭岐山醫治后,他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您先喝這碗川貝蓮子銀耳羹,我派人去找就是?!?/br>既然是五夫人說話,太夫人神色稍霽。又想起二夫人所說今日下午之事,看著五夫人清麗干凈的側臉,卻不知該如何問,或者是她該不該問。她雖然是五夫人的婆婆,但是她也是長興候的嫡女……太夫人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五夫人招了好幾個護院過來,還沒等她吩咐好去哪里尋找。就看到一個清瘦削長的少年走來,衣帶翩躚,燈光漸漸攏在他身上,側臉白玉無瑕,泛著暖玉的微光。忙迎上去拉住他的手,也有幾分擔憂:“你這是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沒回來……”葉限淡笑說:“二姐不用擔心,我釣魚去了?!彼稚咸嶂堇K,拴著一只黃色的錦鯉,還活蹦亂跳的。他提在五夫人面前晃了晃,好像要討她夸獎的樣子。五夫人哭笑不得:“這魚是太夫人養的!算了,懶得說你?!?/br>葉限收了自己的魚,道:“這魚稀奇,別的魚都聚過來搶食,它偏不動。你看--魚也有脾氣了!知道不食嗟來之食……不過我可不覺得這魚聰明?!?/br>五夫人道:“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快洗了手入席了?!?/br>葉限便把魚交給一旁站著的書童,囑咐他:“放在我書房的大瓷缸里,和烏龜一起養著?!睍卖~死了,立刻就提著魚往回跑,想找個水缸先養起來。五夫人又和太夫人說話,席過后顧四爺一家也該回去了,不知道該是誰去送。太夫人就道:“我也該去送送,這么多年了,還有什么恩怨不能了解的,再者紀氏都已經病成那樣了……你再庫房里找兩株百年人參,給老四帶回去……”五夫人點了點頭:“媳婦知道了,等得空了,我也去瞧瞧四嫂?!?/br>席罷后夜色已濃。顧錦朝最后乘著青帷華蓋馬車離開祖家,父親便要和她乘坐同一輛車,他聽說了下午橫斜居的事情,有些興致勃勃地問女兒關于她女紅的事情。“……還是瀾姐兒和我說的,我竟然以前都不知道,你怎么沒告訴過我?”顧錦朝突然想起剛才宋姨娘給他擦眉毛上的白霜,輕聲說:“父親,要贏得過別人,便不要讓別人知道自己有什么底牌?!?/br>父親就皺了皺眉:“你要贏得過誰?還什么底牌不底牌的,難道有誰會害你不成?”錦朝笑了笑,就不再說話了。次日她去給母親請安,那兩株人參已經送到了,徐mama熬了nongnong的人參烏雞喂給母親喝。錦朝接過青釉菱紋的小碗親自喂母親,那次犯病之后母親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怏怏地靠在大迎枕上,聽著錦朝慢慢跟她說話。喝完湯之后,她又替母親捶腿,怕她長時間不動腿會不舒服。紀氏跟她說:“昨日你弟弟來陪了我一天,我跟他說起你……那孩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和你一點都不親。你十二回外祖母家的時候,帶他一起回去看看吧,他也少去他外祖母家里住……”錦朝點點頭,顧錦榮不喜歡她這事她也知道。再怎么說,顧瀾跟他灌輸這個觀念也有十多年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她恐怕也要想些辦法讓顧錦榮和顧瀾生疏一些,現在母親的病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次發作,要是顧錦榮還事事都聽顧瀾的……恐怕日后會很艱難。紀氏輕喘了口氣,慢慢說:“你還記得你二舅嗎?”錦朝笑了笑:“當然記得,二舅喜歡養蛐蛐和鳥,還送過我一對畫眉鳥……”外祖母只生了大舅和母親,二舅是庶子,因而過得十分清閑,喜歡侍弄花草,也喜歡養些鳥和魚。紀氏道:“你二舅有一房姨娘,叫云錦,原先是他通房,你二舅媽嫁過去之后才抬起來的。云湘是云錦的meimei,兩人長得很相似……你父親當年十分喜歡云湘?!?/br>錦朝不知母親為何突然提起二舅的姨娘,疑惑地看著她,紀氏的神色卻很平淡:“云湘應該有兩個jiejie,還有一個早年放出府了,嫁了一個縣丞的兒子做妾。云湘當時去看過她,她生了一個女兒……”錦朝突然預感到母親要說什么,她握住了母親的手,緊緊地看著她:“母親……”紀氏繼續道:“那個孩子,今年該有十五了,和你一般大?!彼f著自己卻已經忍不住了,聲音抽緊,漸漸的弱下來,眼眶已經通紅,“你去找云姨娘問問,那個孩子出嫁沒有……”錦朝卻又安靜下來,她怔怔地看著窗外枝椏的影子投在黑漆的小幾面上,爐里煙直直上升,慢慢都散開了。這屋子里陰沉沉的……沒有點爐火,干冷的屋檐擋住了陽光,母親的臉上只有一片淡淡的陰影。她想了想,輕聲問:“墨雪姑娘,是不是把祖家發生的事都告訴您了?”紀氏輕點了頭,如果不是這事,她恐怕還下不定決心……她竟然不知道,顧瀾的膽子都這么大了,雖然她的錦朝也不是好欺負的,但是看著聽墨雪說當日的場景,她心中卻又忍不住抽痛……哪個母親見得自己女兒這么被欺負。如果不是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