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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納享用,說到底,陸則靈從來都不是最自私的那一個,真正自私的,是他才對。想通了這些,盛業琛倏然起身,隨手抓了衣服,緊握著那一對戒指就出門了。他終于明白,他從前輕易放棄的,是一份多么沉重的愛。他不能再這么消極渾噩地錯過。從生命中出現陸則靈這個人,直到現在她的影子逐漸消失,快八年的時間,久到可以經歷一場抗戰。那么錯綜復雜的愛與恨,在漫長的時間里,逐漸變得輕淺,愛曾模糊,恨曾盲目,很多情緒撥開了濃霧,也漸漸看得更清楚。他該去找她的,哪怕沒有結果,他也要去爭取一次,用盡全力的爭取。像從前她對他那樣。開車避開了密集的車流,天氣不好,云層低低的,似乎正在醞釀一場驟雨,盛業琛也有些忐忑。到達陸家樓下的時候,他意外地碰見了白楊。似乎是剛從樓上下來,看見他,二人俱是一愣。從白楊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白楊叫住了他:“別上去了,她已經走了?!?/br>驚愕地定在原地,盛業琛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他慢慢地回過頭,問他:“她去哪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喉間已經哽咽。白楊聳聳肩:“根本沒有通知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去哪里?”盛業琛覺得憤怒,兩步過來,一手抓住了白楊的衣襟:“你們都要結婚了!你怎么能連這個都不知道?”白楊翻了個白眼,一拳把他推開:“你他媽怎么不問問你自己?”他氣沖沖地說:“結婚?結黃昏??!要是她愿意嫁給我!還有你什么事??!”盛業琛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你們……沒有要結婚?”那他說的那些揶揄的話,又算什么?盛業琛緊緊地握著拳頭,愧疚,后悔,一瞬間如潮水將他淹沒,他怎么能說那些話?一次一次那樣說她,她一定難過極了……“從來沒見過那么傻的丫頭,不管你怎么對她從來不恨你,只是一次一次說和你不般配?!卑讞钶p蔑地看著盛業?。骸按_實不般配,你這種人,根本配不上她?!?/br>白楊瀟灑地離開了,末了,只把陸則靈唯一留下的東西交給了他:“她為了保住這鐲子,和小偷打架,摔下樓,你就那么隨手就摔了?!彼押凶尤M盛業琛懷里,“她真傻,碎成那樣了,還粘起來?!?/br>盛業琛握著盒子的手在顫抖。他不敢相信她真的走了,也不管白楊說什么,固執地上樓,非要眼見為實。她真的走了,家里的鐵門怎么拍都沒人應,直到隔壁的阿姨忍不住噪音出來說:“隔壁家走啦,今天什么日子都來找她,不是已經把東西給你們了嘛!”“……”握著陸則靈粘好的手鐲,盛業琛覺得好像能感覺到陸則靈粘手鐲的時候,那種絕望的心情。說到底,傷她最深的,還是他。倉惶的想要尋找,卻完全沒有方向,她走了,那么徹底,一丁點線索都沒有留給他。甚至沒有給他任何緩沖的余地。突然想起那通電話,悔意彌漫,她一定是希望他挽留她,可他做了什么?他氣極了,不遺余力地在電話里挖苦她。他坐在駕駛座上,想要發動車子,卻沒有目的地了,心里那么空曠。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么痛苦的感受。腦海里驀然出現了很多畫面,零零碎碎,蒙太奇的剪輯手法,直到最后一刻,一切才拼湊完整。畫面停格,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明明什么都看不見,聽覺和觸覺卻敏感得出奇。身體那么灼燙,背后好像突然貼上了一具溫軟的身子,他不敢動,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那柔軟的觸覺。帶著溫暖的濕意,一個綿軟的吻落在他的耳廓,那么繾綣而溫存的聲音,絕望中含著慶幸,帶著淺淺的呼吸聲:“業琛,我愛你?!?/br>……那么恨,恨時光不能倒流,恨一切不能重來,恨那時候軟弱膽怯的自己。為什么,為什么沒有在那一刻,轉身將她擁進懷抱里?如果一切從頭來過,那該多好?現在才了悟這一切,晚嗎?手機不停地響著,盛業琛沒有接,靠了一會兒,用很短的時間下定了決心,做出了人生截然不同的決定。很多事情,逃避和消極抵抗是沒有用的,不管是對是錯,面對才是唯一的選擇。他著一身便服出現在了酒店,他的“訂婚”現場,盛父盛怒之下把他推進了酒店事先準備的房間,一個大套房,里面是葉清的化妝室。墻上掛著禮服,和家里那套有些微區別,大概是備用的,盛業琛看了一眼,最后轉身去敲響了葉清的房門。葉清沒有化妝,也沒有換禮服,一頭黑長的直發披散在后背,襯得她膚白似雪,她聽見了聲音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你還是來了?!?/br>還不等盛業琛說話,葉清又說:“你是不是又想來說服我?”盛業琛沒有說話,葉清慢慢轉過身來,明媚而清麗的一張臉,一笑起來仿佛萬物失色,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清傲的模樣,“我一直被關著,比你好不到哪去,大約是年紀真的大了,爸爸覺得不嫁給你就會嫁不出去?!彼χ?,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她目光篤篤地凝視著盛業琛,清澈而單純的眼神:“我應該是最后一次說這些話。盛業琛,你愛上陸則靈了嗎?你分清什么是愛什么是習慣了嗎?”盛業琛眉頭微微凝蹙,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你很清楚,我對她不是習慣。如果這樣的感情是習慣,我只想一輩子保持?!?/br>“那她呢?知道了嗎?”葉清沒有激動,也沒有反對。“她走了,”盛業琛輕吸了一口氣:“但我會去找她,我答應過她,這輩子不會再讓她一個人?!?/br>葉清微微偏了頭,眼底積蓄了薄薄一層水光,她仰起頭,讓那些水汽逆流,最后扯著嘴角對盛業琛笑得豁然:“謝謝你,我終于可以死心了?!?/br>盛業琛沉默地抿了抿唇,良久才說:“對不起?!?/br>“你沒有對不起我?!比~清說:“陸則靈,你,我。我們都是一樣的?!彼皖^,長長的睫毛在眼窩里形成一道陰影,像停息的蝴蝶,微微翕動翅膀。她用平靜的語氣向他坦白:“我曾去找過她,給過她錢,希望她能離開你。業琛,不要怪我,愛會讓人變壞,從我回來,我們之間的關系就變了。我就是六年前的陸則靈,而她,成了過去的我。也許,離開的才注定是最好的?!彼恍Γ骸?8歲了,我也該回頭了,業琛,這次做了決定,就別再回頭,別再后悔,也別再反復了,好嗎?我們一起向前走,再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