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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胖了,她這一番折騰,一張臉比之前還瘦了些,身子也抽高了些,如今站著同趙琰說話,已經不用仰著頭了。她將寶貴的小瓶子收進自己的包袱里,轉身時,隔著簾子,看見趙琰低頭喝茶的側臉,男子纖長的眼睫在燭火照耀下愈顯濃密,掩下一雙清雋的眸子,透著幾分清冷寥落。她忽然想起前幾日她提出要回府時,他在雪幕中離去的背影。沉默良久,走出去問道:“殿下,您若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也會盡力幫的?!?/br>記得第一回在方鑒樓,她也這樣同他說過。他那時候瞧不上她的能耐??涩F在不同,阿凝仔細思量,祈王殿下為她解毒,又給她白吃白住的,怎么可能會沒所求?但到現在,他都沒提出過。她都有些忐忑了。趙琰放下茶杯,大約料到幾分她的想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他的確是有所求,但所求的……現在還不能說破,她現在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只要記得,我對你的好就行了?!蹦凶拥?。阿凝心里卻是一沉——這是,要記一筆人情債的意思么?殊不知,世上就是人情債最難還。話說回來,人家于她的恩情實在太大,莫說人情債了,就是要她以身相許什么的,也不算過分。阿凝不知自己緣何會想到以身相許這個詞兒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又在想什么?”趙琰淡笑道,人說燈下看美人更美,的確如此。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白皙至透明的耳,那里此時泛著幾分櫻花粉紅。阿凝抬眼道:“這里……應該是殿下名下的哪處別院吧?”從那個書房就能看出來,那里是趙琰的地方,同他本人一樣,清雅幽靜。趙琰笑了一下,“不管這里是哪兒,你出去后應該怎么說,不用我教你吧?”阿凝點點頭,就看見男子站起了身。“你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東臨侯府?!?/br>外面的風雪正盛,屋門一推開,涌進了許多雪粒子,趙琰出門時,阿凝竟然急中生智地給他遞了下斗篷,一路小跑的殷勤模樣,險些讓男子舍不得走。阿凝是覺得,大恩不言謝,但對人家尊敬一些總是要的。但她沒想過,自己這動作,多像一個送夫君出門的小妻子。因為她這一遞,趙琰回到清筠林后許久,嘴角都是翹起的。這段時間,他都住在清筠林。陸青山已經等在那里,“殿下,西北邊和南邊都來了信兒?!彼麑⑸蟹褐獾男欧獬式o趙琰,趙琰一邊接過信,一邊把手里的那塊羊脂玉佩丟給陸青山。“把它扔了?!?/br>“是?!?/br>趙琰看過信件,微微思忖了會兒,讓陳勻備筆墨準備回信。忙完這些,又與幾位幕僚議事,待全部結束時,已過了三更。月色初升,紛雪樓前的梅雪之境在月下別有一番韻致。他穿過梅林,走進主屋,踏進溫暖如春的內室中。他有點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把她放走。她的命是他救的,他為她做了那么多,結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立在紗帳前良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到桌案前寫下一紙證明,然后走到榻邊,將阿凝放在被沿處的手指輕輕握著,沾了朱砂,往紙上一按。從此,東臨侯府榮六姑娘榮宸,便是他祈王府的了。趙琰看著那個小巧的朱砂印子,忍不住笑起來。這丫頭內心有多么驕傲他豈會不知?她若是知道這紙賣身契,這張小臉上的表情不知要怎生精彩……“阿凝……阿凝……我的阿凝……”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著,待望見那白嫩如玉蘭花的耳朵時,心頭驀然一緊。他握緊雙手,強迫自己將視線移回到她的小臉上。阿凝嫣紅的雙唇微微張開一些,吐出少女獨有的清甜,一絲絲一縷縷的,仿佛迷藥一般,散逸出來。兩人隔得這樣近,她的艷色便愈發放大,男子仿佛受到了什么蠱惑,想含住這份醉人的香甜。他忽然起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一大杯涼水一口灌下去,深蹙的眉才緩緩松開。他想他一定是瘋了。竟然會有這樣沖動的念頭。趙琰重新坐回榻邊,望著她安靜而難掩絕色的臉,忽然覺得,并不是自己太容易沖動,而是這種臉,這個人,本身就是個能引得天下大亂的禍水根子。女人太過漂亮并不是什么好事兒。趙琰心里雖然這樣想著,可又抑制不住的想要看見她完全長成后會是何等勾魂奪魄艷色無邊。這是一種矛盾心理。就像他看著那副九峰雪霽圖,他一邊想著女子太有才華太過聰明了也不好,可一邊又想著,若是她能同男子一般親身赴名山大川游歷寫生,磨練技藝,那她日后又會創作出怎么驚世艷絕的作品來。他起身讓染月送盆水來,幫阿凝把手指上的朱砂印子洗干凈。五根水蔥般的手指白凈細軟得讓人口舌生津。也不是第一回做了,他把手指放進自己口中,含了許久,才取出。最后在她手心處輕輕咬了一口,這才把她的手放回去。小丫頭,原想留你過完生辰的,可還是舍不得這樣鎖住你,舍不得讓你不開心。暫且讓你離開,以后遲早會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的賣身契就在我手里?*****大約是心安了,阿凝這夜睡得極沉。當她醒來時,已經在回府的馬車上了。阿凝微微掀開蓋在身上的天青色雜花紋絲軟薄被,發現身上穿戴都已經整整齊齊。一旁的染月遞給她一只菱花鏡,微笑道:“姑娘莫擔心,一切都已經打理好了。東臨侯府也已經得了信兒?!?/br>的確已經打理好了,鏡子上映出的一張雪膚花貌的芙蓉臉,額間有細小的嫣紅花鈿,上了清淡的妝,雙丫髻上只一支玉鳳銜珠釵,晶瑩雅致。阿凝只道是染月做的,并未放在心上。若她知道是祈王殿下給她梳的頭……染月一向嘴緊,自然不會透露。她倒是佩服殿下,第一回下手也能梳得這么好。到了長寧街,馬車停在了榮府的邊角側門,姜氏早就在那里守著,時不時探頭往外看,脖子都伸長了。待阿凝進了門,姜氏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數個月不見,這跟變了個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