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5
看她倦意越沉,承澤恐夜涼著了風不敢再耽擱,支起肘輕輕給她解衣裙。她的味道暖暖柔柔,籠著他好是親切,他埋了頭深深地嗅著,一絲一毫都珍存在心坎兒里。吹熄了燭燈,承澤悄悄將頭盔摘下,用棉被將兩人裹住,貼緊抱著心好踏實,輕聲道,“靜兒,聽,這是你我的喜樂,好聽么?”“嗯?!彼粗?,只乖乖地應著他。“靜兒,今兒是你我大喜的日子,為夫沒什么能送你的,還記得你念給為夫的那封信么?為夫再回念給你聽?”“嗯?!?/br>“‘不得常見,如隔千里……食無味,夜難寢,數盡殘陽,望斷寒月,不解疼愛之心之萬一,卻怎奈,情決絕,音信渺渺……今生,吾癡心交許,受盡相思苦……卿不解情癡,但望體恤,但望憐顧……”“但望體恤,但望憐顧……”不待他再接,她竟輕聲和了起來,“一份心事,白首相依……”承澤笑了,“靜兒……”“一份心事,白首……”她終是喃喃著睡去,承澤輕輕吻著她的額,“白首相依。靜兒,來生,你可愿……再許我一世?”夜深了,鼓樂歌舞聲漸稀。手被中撫摸著她的肌膚,似醉似夢,這一刻真實恍惚著,怎敢信?承澤輕輕閉上了眼睛,嗅著她的香,這一夜好眠…………“承澤!承澤??!”靜夜中凄喊聲乍起,剛剛入睡的人驚得騰地坐起了身,“靜兒!怎么了靜兒?”初醒的黑暗中,承澤什么都看不到,摸在身邊,早已人空!“靜兒!靜兒!”摸索的手剛觸到溫暖的身體,承澤尚未來得及問出聲,忽覺胸前被狠狠踹了一腳,正中傷口!登時疼得他閉了氣,險是暈厥過去。承澤此刻徹底醒透,努力屏著痛,眼前終于看清。只見靜香緊緊抱著雙臂縮在床另一頭,驚恐的眼睛大得駭人,那目光中是完全的絕望與陌生?!办o兒……”承澤剛想靠近一點,她便又縮,仿佛要鉆進那床棱的木頭里去。“承澤!承澤!”這該就是慕大哥提起的驚悸,看她瑟瑟發抖、驚恐無比,承澤知道此時什么過往的引導都沒用了,當務之急是要那頭盔!>“在!他在!你等著!等著!”情急之下,承澤轉身就下床去尋那頭盔,可哪里還記得自己是半殘之人,撲通整個人撲在地上,雙臂立刻撐起在床頭的高幾上尋到了頭盔,爬上床,遠遠地給她。“承澤,承澤……”她將那頭盔抱在懷中,緊緊地,兩“人”圈成一團……草原上又起了風雪,呼呼地在帳篷外咆哮,將前夜的喜慶與歡騰卷席干凈……她終于安靜了。承澤一點點托著床挪過去,輕輕將被子搭在她身上,將她于那頭盔一起包裹好。自己這才挨近靠了,此刻才覺那傷鉆心地疼。雪地折出銀白的光,在帳中淡淡抹了一層。承澤用手指輕輕敲著床棱,打出均勻的節奏,撫著她的心慢慢安寧。從此,他來照顧她,一刻一刻,細細數著過……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草原上的冬天過得沒了時辰,只見一場接一場的大雪冰封著天地。這一對兒眷鴛鴦窩在溫暖的帳篷里,一個傷一個病,膩著彼此,難得出門。靜香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好,每頓飯都被承澤哄得要吃盡滿滿一碗,白凈的小臉終于又光膩如初,眸中也漸潤,每日看著夫郎,水波柔柔;而承澤的傷,她只當是老太太因著龍陽一事懲以家法,遂捧湯侍藥、盡心照料,弄得承澤不敢說一個“苦”字,醫囑都抵不上這般圣旨,依著心愛之人,那傷竟是神奇般地好起來。……春天終于來了,雪盡冰消,綠漫千里。暖帳中,一局棋從夕陽將盡一直擺到了紅燭垂淚,兩人依偎著依然點著墨。其實,丹彤早從三哥那里為他們尋來了黑白的棋子,可這二人不知何時竟慣了床上偎著被下棋,一支筆,一張紙,不拘棋盤,總是膩著,一盤棋下起來便沒個時辰。又落下一個實心的墨點,揮筆劃去圍攏大片小圈,承澤樂得哈哈笑,“我贏了!”靜香著筆仔細看著,想著,秀眉不覺慢慢相蹙。承澤看著她臉上的小表情,心底是樂,這幾個月非但讓她認清了他不再糾結那頭盔,也讓她丟去了曾經那幾盤棋的招式,一步步轉,一點點引,將那百手棋局的玲瓏剔透心終于又引了出來。這些日子,每一盤都是新局,開始他還讓,后來他不讓,再后來他爭,可總還是贏不過她。這一局是她頭一次讓子,他便贏了,真是得意呢!此刻看那撅著的小嘴,心愛不已,他也學樣嘟起嘴去啄了一下,“怎的?不服???”“再來?!?/br>“哼,不來了,今兒好容易我贏了一遭!”邊說著,承澤邊把她手中的筆和被上鋪著的紙墨收拾起來,身子一矮便把她摟在懷中卷進被里,“靜兒,我困了?!?/br>“哦,那就睡吧?!?/br>“閉上眼睛?!?/br>“嗯?!?/br>她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承澤輕聲在她耳邊用極緩的語調念著他的信,一字,一句,纏纏綿綿,周而復始,很快,她睡著了??蓜倓傔€叫困的人此刻卻恢復了精神,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守候著。如今在他的看護下她夜里驚悸越來越少,每當驚悸之前,她的眉就會微微蹙,而后便會輕聲啜泣。這個時候,承澤就抱緊她,吻在她眉心,輕聲喚著“靜兒”,那抽泣就會慢慢緩去,眉心舒展,人又好睡。只是,他始終把握不住她何時會驚,于是,便整夜不眠守著她……天亮了。一夜飽睡,靜香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朦朦的晨曦和他微笑的臉,“……你又早醒了?”“嗯。你睡好了?”“嗯?!?/br>“靜兒,我還困?!?/br>“那好,你接著睡?!?/br>“哎?!?/br>承澤安心地松開手臂,鉆進她懷中,被她撫著,被她疼著,不消一刻,安然的鼾聲便起……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春夏之交,承澤的傷終于好利落,不待賽罕多勸,承澤便與慕峻延選定了啟程返回中原之日。臨行之前,賽罕將承澤叫至帳中密囑今后的聯絡方式,并贈與大筆銀錢,又再三叮囑千萬不可與清平家中聯系,一旦龐德佑發現,不可與之周旋,要即刻傳信返回草原。承澤大禮謝過六哥,兄弟二人歃血相盟,從此天涯海角,生死一脈。起行這一日,賽罕派人一直護送到了邊境,尋著一條安全的小路,指引他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