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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襯著城內血雨腥風,如此突兀又如此平常。景彥手握成拳,重重嘆氣,含恨道:“是什么厲害人物,竟能如此…………輕易滅人滿門?!?/br>景辭靜靜轉著手里的碧璽串珠,并不答話。景彥道:“現如今城里城外錦衣衛日夜搜捕,都在找榮二哥幼弟,你…………”景辭無奈道:“我一出門就有人前前后后跟著,前腳踏進桐花巷的院子,后腳他就上來抓人,你要我如何?”景彥心里知她為難,但著傻小子一股沖勁,要蚍蜉撼樹,為這烏糟糟的人世主持公道,順帶著將這“天降大任”也分景辭一半?!暗劭凑麄€京城,能救童兒的,只有你一個。旁人,任是誰去,進了門就是陸焉刀下亡魂。更何況京城多大?不出三日錦衣衛就能把人搜出來送到西廠去。一個三歲稚童能做什么?竟要如此斬草除根,著實可恨!”話說開來,這幾日思來想去,她心中早已拿定主意,景辭雖生的嬌軟,但從來不是軟弱猶豫之人。自她在地牢答應榮靖那一聲起,便沒有想過要退,說她不自量力也好,依仗陸焉也罷,這一步邁出去,只為求一個心安。料想最差也不過是被陸焉抓回來,但倘若不試一試,這小小幼童便要命喪黃泉,兩相對比,她總要勉力一試,更何況景彥在耳邊一勸再勸,三求四求,只差跪下來給她磕頭求她出山。漸漸陸焉當日警告便成耳旁風,早早散了,她抖擻了小小膽量,系了披風上馬,也敢近前一戰。事情一如景辭所料,她一出國公府的門,就有西廠番子到提督府書房報信,陸焉停閉稍頓,閉了閉眼微嘆,“到底還是去了…………”這小東西不聽勸,當即是怕了,放回去養上個三兩天,身旁有人攛掇,膽兒立馬肥起來,真是不服管教。只想捉回來好好教訓一番才夠。景辭與景彥二人一路到了桐花巷口,路上二人商議著將孩子送出城外,到了西郊找上永平侯府留下的接頭人,凡事量力而行,送上三百兩現銀,令他自行留去即可。景彥心里雖嫌她膽小怕事,但也找不出話來反駁,只好閉緊嘴,干實事。敲門,對暗號,平常人打扮的小童兒奶聲奶氣喊一聲“小滿jiejie”又躲進老嬤嬤懷里,侯夫人的陪嫁嬤嬤跪下來給景辭磕頭謝恩,景彥攔住了說清計劃,一切異常順利,嬤嬤抱上童兒就要出門。也就是這么一瞬,平平常常落霞歸雁,悠悠揚揚牧童晚歌,院子里再簡陋不過的一扇門推開,他一身白衣走來,她頓然明白何為“蓬蓽生輝”,哪里是謙辭,分明是事實。景彥精神一緊,上前去擋在老嬤嬤身前,噌的一聲拔出刀,就要與眼前裝備整齊的西廠番子搏命。然則陸焉氣定神閑,視線落在景辭倔強的小臉上,看也不看橫眉怒目、拔刀相向的景彥一眼,分明未待他輕視到了極點。陸焉招招手,沉聲喚:“小滿…………”沒等來景辭,反倒得來景彥上前一步,“你要做什么?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么沖我來就是了,何必為難姑娘家!”陸焉這時才皺一皺眉,舉在半空的手向外勾一勾,仿佛是要以此隔空將景彥從景辭身邊挪開,但廠公大人不必發話,已有安東看慣眼色,領了人上前去,三兩下奪了刀,按住景彥五花大綁起來,景辭立在原地,并不敢上前去攔,因她清楚明白,陸焉自入了這小院,那雙狹長鳳眼便未有一刻離開過她。☆、第53章圈套第五十三章圈套晚霞渲染一幕風冷殘陽,他身后不見落木蕭蕭也不見黃河潰提,可她偏偏就瞧見了末日,一瞬間嚇得整個人都僵直起來,木樁子一樣釘在原地,然而他并不上前來,隔著十步遠,雙雙會面。此時此刻,對著她抬一抬手示意她去他身邊的陸焉,已與她記憶中那個謹小慎微,細致恭敬的陸大人、陸廠臣大相徑庭,如今他是一人下萬人上,極權在手,統領東西廠威壓錦衣衛,生殺予奪的廠公大人,便是內閣大學士見著了也要稱一聲陸大人,更何況滿京城削減了腦袋想要往上爬的“讀書人”,恨不能跪下磕頭,高呼一聲“九千歲”,只怕是當年權傾一時的魏忠賢也未必如他登峰鼎盛。“過來——”他彎一彎手指,沉穩低啞的嗓音里有了壓迫之勢。景辭提步,又退回,轉過頭看童兒小小年紀藏在嬤嬤懷里,卻只敢嗚嗚咽咽小小聲哭泣,像是怕極了這些個身穿飛魚服的差役,胖乎乎的小手拉扯著嬤嬤的靛藍色棉布衣裳,不敢抬頭。她的猶豫他都看在眼里,稍頓,警告道:“不要讓我說第三遍?!?/br>景辭看看童兒再看看陸焉,一時間不得要領,進退維谷間心一橫,撲通一聲跪在土石裸*露的院子里,陸焉與被按在地上仍奮力掙扎的景彥,二人皆猛然一怔,默默看著她正對著個卑賤之極的奴才,雙膝跪地,滿眼祈求,便只差磕頭,喊一聲九千歲。“小滿!不許你跪這jian人,你要殺便殺要刮便刮,欺負姑娘家算什么東西?”景彥當即便要跳起來,無奈讓人綁住了手腳,只掀翻了一個瘦高番子,便讓人按住了再拖到角落。陸焉眉頭深鎖,大跨步走到景辭身邊來,握住了手臂一把拉起,另一只手橫在她腰后,叫她沒法子再屈膝下跪。“你這是做什么?瘋了不成?”景辭傻呆呆的望著他,吶吶道:“我就是想求求你,你那么厲害,我就是能變出一萬個汝寧郡主來也攔不住你,心里又著急想救人,腦子一鈍,就…………”“就給人下跪?你這是逼我還是求我?”“求你求你,當然是求你…………”她忙不迭點頭,可憐巴巴討好說,“廠公大人,九千歲…………嘶————我說錯話,我不說了。陸焉…………你放了童兒好不好?我聽說榮二哥被判秋后處斬,永平侯府七零八落,并不差這一個,是不是?”“你以為你這是在做什么?行走江湖仗義執劍不成?”他最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明明心里怕得發抖,卻還要裝出一臉的諂媚,虛偽造作,“要取他性命的是朱批圣旨!你們在這么胡鬧下去,就不怕將整個定國公府都賠進去嗎?”景彥喊道:“少拿圣旨糊弄人,這折子蓋不蓋印,該如何批,不都是你們這幫子閹人合計著干出來!為禍超綱迫害忠良的事情你們還干的少么——唔唔唔…………”景彥讓安東拿布條子封了嘴,詛咒的話都留到肚里,憋出一肚火。景辭小心翼翼拉一拉他衣袖,求道:“青巖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