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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什么時候能散開?靜坐,找幾個便衣進去喊幾聲口號扔幾塊磚頭就有抓人的借口,那叫有法可依、正常執行公務!你想坐也坐不??!要抓的人早就定下來了,你舅沒事上什么訪?把自己往槍眼上堵?”“有你這樣說話的嗎?我家的事情輪到你管?”陳婉早已方寸大亂,他用詞尖刻,聽起來象是風涼話一般逆耳到極點,看見舅媽淚眼婆娑,心里更是著急,窩的一團火忍不住就沖他發泄起來,“我舅舅幾十歲人了,幼不幼稚你沒資格評價!”“你……”秦昊被人群推擠了半個多小時,本就不痛快,難得做件好事不僅連個謝字都沒有,還被她一輪搶白。鐵青著臉,下巴抽搐著,被她氣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陳婉見他直了脖子,不甘示弱地睜圓了眼睛回瞪。舅媽搞不明白這個說話底氣十足毫不婉轉客氣的陌生人是誰,擔心著自家男人也顧不上仔細盤問陳婉,憂心忡忡地對陳婉說:“你舅是被警車帶走的,存正那孩子不是認識公安局的人嗎?打個電話叫他幫忙問問,看能不能把你舅保出來?!?/br>陳婉再三思考,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點點頭和舅媽說:“那我們先回去打電話,小宇估計找不到我們也先回家了。舅媽,你先別急,我舅又沒犯法。最好能把其他幾戶也召集起來合計合計,人多力量大?!?/br>陳婉沒有多看秦昊一眼,挽著舅媽的胳膊先行一步。秦昊站在身后跟上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再次低聲罵了句,然后扯開喉嚨問:“方老二認識的人有我多?有現成的菩薩你不拜,你是不是笨蛋?”陳婉聞聲僵了僵,放開舅媽的手,上前幾步走近他,“剛才你幫我找舅舅,謝謝你?!?/br>他握拳冷笑,“聽你一個謝字可真難?!?/br>“心里一著急,忘記道謝了?!彼瓜卵?,再抬頭時讓幾乎沒見過她笑臉的他猛一愣,“今天謝謝了。不過再給你添麻煩就不好意思了?!比绻皇悄且豢袒艁y忡忡沒了方寸,她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幫助,承他的情?“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個笨蛋?!?/br>秦昊冷眼睨視著她客氣但疏離的笑容,一團濃霧從心里最深處升起,抹不掉揮不散,堵著呼吸。耳邊高音大喇叭還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你們已經違反了……”--------------------第24章真實陳婉后來曾經看過一篇報紙的社論,回憶起這一日的情景淚流滿面。“沒有什么可以把人輕易打動。除了真實。人們有理想但也有幻象,人們得到過安慰也蒙受過羞辱,人們曾經不再相信別人也不再相信自己。好在歲月讓我們深知‘真’的寶貴——真實、真情、真理,它讓我們離開凌空蹈虛的烏托邦險境,認清了虛偽和欺騙。盡管,‘真實’有時讓人難堪,但直面真實的民族是成熟的民族,直面真實的人群是堅強的人群?!?/br>聚集的人群曾經也一擁而上,試圖把舅舅那幾個被抓的人搶回來,奈何抵不過警械與高壓水槍的攻擊。站在飯館門前能看見前街一部分,一張張憤怒無助,面對冷漠和傲慢只能壓抑到極致的面孔在眼前閃過,高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拆遷政策,干澀的聲音在天際回響。進步需要犧牲,但是有些人永遠體會不到被犧牲者的切膚之痛。方存正從城關鎮匆匆趕回來時,恰是人潮散去的時刻。陳婉問:“怎么這么快?”“六指早就打電話給我了,你干嘛去了?有事也不找我?我早點回來的話,你舅能進去嗎?”方存正不滿。她沉默,舅媽上來解圍說:“先吃午飯吧,折騰了一上午都餓了?!?/br>“何嬸,路上我給劉叔打過電話,他是屏陽分局的,市局的事插不上手,不過答應了幫忙問問情況,看找誰好辦事。市局里也有幾個兄弟,我下午再去找找?!?/br>“我也去?!毙∮疃酥埻胝f。“舅舅那里我們去跑,你回學校去,已經耽誤半天時間了?!标愅裾f。小宇馬上要高考,可不能有半點分心。“就一天能耽誤什么?我也是這家的男人。老是把我當小孩?!毙∮钍持覆吝^唇上的須毛,不樂意地說。方存正一掌拍在他后背上,把小宇打得差些撲倒在飯桌上,呵呵笑著說:“你小子,不錯!是個男人樣?!?/br>午飯后再次接到劉叔電話,舅舅九人中放了一個有心臟病史的老頭出來,其他八個青壯已經轉到第三拘留所。違反治安管理條列,全部處以十五天行政拘留。陳婉一上車就問方存正:“拘留所會不會打人的?”這句話在舅媽面前她忍了好久。方存正腦子里閃過拘留所骯臟墻壁上的血手印,扯了扯嘴角,“法治社會,怎么可能打人?也就是關幾天?!币娝钊轁M目,眉尖緊蹙,右手不由自主伸過去握住她的,說:“幾個拘留所都有熟人,已經打過招呼,不然也不可能叫我們去送吃的和衣服。你就別擔心了?!?/br>厚實的手掌傳來的溫暖讓她心頭一熱,他安慰似地用力緊握了一下,然后留戀地緩緩放開。她反手抓住他的,他側目相視,眼中火花一閃,然后傻乎乎地笑起來。她甩開他的手,嗔道:“傻笑什么,看好前面的路!”說著已經紅了臉,尷尬地望向右側窗外。拘留所有特定的探視時間,也不能送傳食物。沒有方存正的關系和打點,按規矩起碼也要四、五天之后才能進去見舅舅。舅舅還好,神色如常的沉穩,只是犯了煙癮,有些許委頓。條理分明地交代陳婉家里晚上要鎖好門,飯館先停幾天生意,不要累壞了舅媽。出來時天色已暗,拘留所灰蒙蒙的外墻離遠看起來丑陋無比?!胺判牧??”方存正見她笑得勉強,又說:“等這幾天風頭過了,我再找人想辦法保鞏叔出來?!?/br>“謝謝?!标愅竦吐曊f。“別和我說這個,不愛聽?!狈酱嬲c支煙,“讓我抽兩口過個癮再走行不?”她點頭,片刻后忍不住問:“什么時候把煙也學會了?”“事多,心煩?!闭f完猶豫了一下,“你不喜歡我就戒?!?/br>你不喜歡我就戒。他為她做過多少事?十六歲的那個沒有星星的晚上救過她,第二天還找到那兩個青皮抄家伙把他們打了個半死;后來他放了話出來,她儼然成了城西的大姐大,朱雀巷的meimei們看見她,眼睛里嗖嗖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