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1
學,笑著道:“是嗎?”攝影師道:”是??!我還拍了一張那位老師的照片?!罢f著笑了笑,道,“偷偷拍的,因為他不讓拍?!?/br>他翻出那張照片:“不過我特別滿意,你們到時把這張照片登出來吧?!?/br>那是陸遠的一張側面照,他在教室里,正彎身給一個小孩子卷起臟兮兮的衣袖。脖子上的護身符,因為彎身,而吊在半空。攝影師笑道:“這位老師是支教老師,你們不覺得他充滿了故事嗎?”謝雨笑了笑,沒出聲。采訪的記者,卻好奇問:“什么故事?”攝影師道:“我當時問他脖子的護身符是誰送的,他說是愛人。因為他是一個人在山里教書,我就問他愛人在哪里?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什么?”這回不只是采訪的記者,謝雨也有些好奇了。攝影師道:“他特別溫柔地回答我,說在他心里?!?/br>記者笑著道:“那位老師可真是浪漫的男人?!?/br>當然,這只是采訪的小插曲,很快攝影師又開始同記者講述自己的經歷。記者交稿的時候,謝雨果然見到了陸遠那張側面照,她將照片從文章里刪掉。記者奇怪:“主編,為什么不用那張照片?李大攝影師特意說這是他的得意之作?!?/br>謝雨道:“你沒聽說他是偷拍么?被偷拍的人都不愿意?!?/br>“這不很正常么?”他言下之意,謝雨自己做記者的時候,偷拍這種事就沒少干過。謝雨沒有和他爭辯,只道:“你就當版面不足吧?!?/br>她是主編,記者也不可能又什么意見。那張照片,她悄悄存下了一張。半年多未見,陸遠沒什么變化。她一個人的時候,盯著那照片看了很久,最后還是刪掉。年底是下年廣告征訂最忙的時候。謝雨三天兩頭跑飯局,三天兩頭喝得醉醺醺。直到有一次,一個滿腦肥腸的廣告商,在飯局上,一雙咸豬手不停地往她身上蹭,終于讓她爆發。跟領導吵了一架后,她很爽快地遞了一封辭職信。媒體是流動性很大的行業,謝雨在方面卻一直還算固執傳統。從畢業到現在,一直在同一家雜志社,沒有動過。終于在做到理想職位后,一切歸零。因為這個理想的職位,其實一點都不理想。她甚至羨慕那些剛剛畢業進來的記者,每日斗志昂揚,熱血沸騰,就像當年的自己。她倒不用擔心工作的問題。她在業內有幾分名氣,辭職后便有包括各路新媒體在內的媒體,向她投來橄欖枝。只是她一直沒有確定下來,因為她忽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在二十八歲的轉折路上,謝雨覺得自己失去了方向。此時已近年底,在家無所事事的謝雨,開始整理家中的雜志。柜子里和床底厚厚的雜志,是她這五年多記者生涯的見證。她隨手翻閱那些雜志,然后就看到了那篇寫張曉珂的報道,她對著那些文字和圖片怔忡了許久,腦子里回想起張曉珂的臉。時隔快兩年,她沒有刻意想過,但其實從來沒有忘記。她必須承認,自己有罪。謝雨去了臨市,冬日的公墓,寒風瑟瑟。她將手中的百合放在墓碑前,那是張曉珂曾經最喜歡的花。“曉珂,愿你來生可以無憂無慮,再無黑暗?!彼D了頓,又道,“對不起?!?/br>身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沒什么對不起的?!?/br>謝雨轉頭,看到張曉珂的母親,提著一個水果籃走過來。她將水果擺放在墓碑前,道,“那件事發生后,曉珂就得了抑郁癥,好幾次都差點自殺,如果不是你的鼓勵,她看不到那些混蛋被繩之于法。你確實有錯,但這也都是命。曉珂沒怪過你,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會把她的死,怪罪在你身上?!?/br>“阿姨——”謝雨看著這個雙鬢白霜的女人,欲言又止。張母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走吧,今天又她喜歡的百合花,還有她愛吃的水果,她一定會開心的,我們不要再打擾她?!?/br>謝雨嗯了一聲,跟她一通離開了陵園。從臨市回來,仍舊無所事事的謝雨在家里翻看新聞。不知怎的就翻到了湘西那邊的地方網。雖然是冬天,南方的雨水也常常多得離奇。那邊近日下了好幾天的大雨,有地方甚至發生山洪,其中就有陸遠所在的鄉鎮。她心里莫名跳得厲害,什么都沒想,便拿出手機撥了陸遠在那邊的號碼。無法接通。一遍又一遍,還是如此。她準備打向蕓的電話,才想起她早已去了北京。最后從網上找到鄉政府的號碼,那頭響了很久才接,慵慵懶懶的聲音問:“你找誰?”謝雨道:“我是記者,請問你們那邊發生了山洪嗎?”那邊道:“是啊,死了好幾個人呢!上面領導都下來視察了?!?/br>謝雨心里一驚:“那紅溪村呢?紅溪小學呢?”“那是最嚴重的地方,學校都被沖了!”謝雨啪地一聲掛了電話。謝雨第二天到的紅溪村。電話里的人沒有騙她,村里好些地方都遭了山洪,許多農戶的房子被沖垮。雨已經停下,但地上到處都還是泥濘。她從公路上下車后走上村道,一深一淺每一步都很艱難。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走了一個小時才到。紅溪小學的校舍,終于出現在她視野里。只是那校舍的白墻不見了蹤影,到處都是被洪水沖過的痕跡,房頂的瓦片塌了一半。寒冷的冬天,好幾個小孩子挽著褲管,光著腳丫子,在教室里幾寸深的泥濘中,搜索打撈被淹的東西。偶爾有孩子摸到一條小魚小蝦,便興奮地大叫,卻被一個男人一嗓子吼?。骸斑€玩!”小孩子便吐吐舌頭繼續干活。他還是從前那個兇惡的陸老師。謝雨站在河對岸,釋然地笑了笑。忽然有小孩子尖叫:“陸老師,快看!是記者jiejie?!?/br>本來對背著河岸的陸遠,明顯怔了怔,慢慢轉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他光著腳踩在泥里,左手吊著一根繃帶,許是什么時候受了傷。兩人隔著一條小溪,卻足以看清對方。謝雨歪頭看著他臉上壓抑不住的激動,嘴角彎彎笑了起來,大聲叫到:“陸老師,聽說你們這里還缺個老師,你看我行不行?”陸遠抿著嘴,輕笑一聲,又昂起頭像是極力忍著什么。謝雨走下河岸的同時,他也從對面走了下來。發過山洪的溪水,雖然退得差不多,但那些用來踩著過河的石頭,還是沒有完全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