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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她是典型的都市女子,美麗時尚,一頭栗色長卷發,松松斜斜束了一根辮子,放在左肩前方,即使是沒化妝,穿著一身戶外裝,也顯得很時尚。但她此時腳上穿著昨晚那雙黑色棉鞋,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謝雨見他瞥到自己的腳,故意伸了伸:“這鞋子送給我了?我帶回家做個紀念怎么樣?”陸遠嗯了一聲:“這是村里一個大嬸給我做的,不過短了些,我也穿不著,你想要就留著?!?/br>他穿好鞋起身往上面的學校走去,謝雨在后頭跟上:“你剛剛在水里待那么久?不冷么?”“不冷?!?/br>他言簡意賅,謝雨倒是不知說什么了。她本身其實不算個話多的女人,但因為職業的關系,只要想說話,總能找到話題。但是面對這個男人,她似乎很難開啟一段順暢的交談。因為下過雨,地上的土路松軟濕滑,小小的上坡小路便變得不那么好走。陸遠在前面倒是如履平地的樣子,謝雨因著穿著一雙不太合腳的鞋子,走得不太順暢。正想再問點他什么,忽然歪歪扭扭眼見要跌倒。“小心!”陸遠似是感覺到,猛地回身一把將她的手抓住。謝雨堪堪穩住身體,但并沒有松開他的手,反倒是加了點力道,微微昂頭笑著看向他:“鞋有點大,路不太好走,你拉著我走?!?/br>陸遠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轉身拉著她往上走。他本來步子大速度快,但被謝雨有意無意在后面拖住,只能隨著她慢悠悠走。一段幾米的上坡路,愣是走了兩分鐘。上了平地,他要放開謝雨的手,卻被她緊緊黏住甩不開。陸陸續續進教室早讀的小孩子,好奇地朝這邊看過來,然后捂嘴偷笑。陸遠轉頭狠狠瞪向謝雨,惡聲惡氣道:“是不是還要我牽你回宿舍?”謝雨笑得云淡風輕:“嗯,我不介意的?!?/br>陸遠冷冷睨了她一眼,用力甩開她的手,轉身大步走去教室。謝雨在后面跟上他。教室里的學生已經差不多到齊,因為沒有老師看管,正打鬧得歡。陸遠走進去在兩個教室中吼了一遍,里面立刻安靜下來,隨后便發出朗朗讀書聲。謝雨一直站在教室門口看他,待他出來往后面走時,她又亦步亦趨跟著他。陸遠在出來時瞥了她一眼,便面無表情大步往里走,只是走了幾步,卻又猛得停下來轉身。謝雨一個沒注意,差點撞上他。陸遠冷著臉看她:“你到底要干什么?”謝雨不以為意地攤攤手:“沒干什么,就是觀察一下你的日常生活?!?/br>陸遠道:“你執意要在你的報道里把我寫進去,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希望你作為一個記者,多少有點職業道德?!?/br>謝雨道:“當然,你不愿意,我不會讓你出現在我的稿子里。但你的日常也是這個學校的一部分,我觀察一下也無可厚非吧?!?/br>陸遠皮笑rou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那你隨便,別太打擾我就是?!?/br>謝雨笑:“我能怎么打擾你?這里也算是眾目睽睽,難不成我還能吞了你?”她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放心,我周日就走,不會煩你太久?!?/br>陸遠眼里閃過瞬間的怔神,隨即冷冷嗯了一聲,轉身往里走。廚房里的幾個老師正在吃早飯,看到兩人進來。先是陳心悅咋呼道:“謝雨姐,你去哪里了?我本來以為你去干活了,但是看到你的相機和錄音筆都放在宿舍呢?!?/br>謝雨笑了笑道:“隨便走走?!?/br>陳心悅旁邊的張慶然,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瞥過來的眼神落在他留著燙傷小疤的手背上,似笑非笑,不得不心虛地低下頭。其實謝雨對張慶然倒沒什么芥蒂,畢竟年長幾歲,也算見多識廣,沒怎么放在心上。她拿碗跟上陸遠去灶臺邊,見他在窩里盛了一碗粥,伸手將自己手中的碗遞給他,卻被他無視一般端著碗轉身找了把椅子坐下。謝雨笑著撇撇嘴,自己動手盛了一碗,在他旁邊坐下。對面的張慶然朝兩人意味不明看過來,被陸遠冷冷的目光掃了眼,悻悻地拍拍手去洗碗上課。謝雨低聲道:“不怒而威說得是不是就是你這種人?”陸遠埋頭喝粥,沒理會她。陳心悅看幾人之間微妙的互動,隨口問:“怎么了?”“沒什么?!敝x雨和陸遠異口同聲。陳心悅更覺一頭霧水,謝雨笑著瞥了眼旁邊的男人,他依舊低著頭面無表情。陸遠吃得很快,一碗粥就著酸菜,很快吃完。走到門口刷干凈碗筷后,便去了教室。廚房里只剩陳心悅和謝雨還在慢條斯理地吃,陳心悅見陸遠離開,又道:“我怎么覺得你們怪怪的?”謝雨不答反問:“是嗎?怎么個怪法?”陳心悅道:“我也說不上來,尤其是陸老師?!?/br>謝雨笑了一聲:“我想采訪他,但他不怎么愿意?!?/br>“原來如此,我說怎么他看起來臉色比昨天還臭?!?/br>吃完早餐,謝雨拿著相機進了陸遠的教室。她從后門進,腳上穿著那雙棉鞋,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孩子們看到她進來,正要竊竊私語,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教室里立刻又安靜如此。陸遠正對著黑板寫字,轉過身時,才發覺教室后面多了個女人。他遙遙看了眼嘴角帶笑的謝雨,蹙了蹙眉,冷著臉繼續講課。陸遠的教室比起旁邊陳心悅的教室,紀律顯然要好很多。有孩子試圖開小差或者說話,只要他一個眼神過來,便立刻老老實實。一堂課下來,謝雨竟然像個小學生一樣,認真聽完了整整四十分鐘。鈴聲一響,小孩子就跟撒野的小猴子似的跑向外面的cao場。本來小小的教室一下空空蕩蕩。謝雨坐在教室后面翻看相機里的照片。她總共只偷拍了三張。其中一張是陸遠站在講臺前,側身拿著教鞭指著黑板的樣子。這張隨手拈來的照片,構圖意外的精妙,鏡頭越過幾排捧著書本,昂頭看著前方的孩子,他們目光的盡頭是寫著雋秀行楷粉筆字的黑板。而相機鏡頭則是陸遠的側臉,有著沉靜而英俊的輪廓。謝雨正為自己的作品自得,手上忽然一輕,手上的相機脫離開自己。她抬頭,見陸遠皺眉看著相機屏,手指不緊不慢地移動。“別刪!”她伸手將相機搶過來,但最終還是遲了一步。謝雨看著已經被刪除的屏幕,有點惱火道:“不就是拍你一張照片,你犯得著嗎?”“你應該知道這是侵犯別人肖像權!”謝雨冷嗤了一聲,抬頭看他:“我這還沒發表呢,算什么侵犯肖像權?我留著自己欣賞不行?”陸遠冷著臉道:“你不經別人同意就亂拍別人,還能這么理直氣壯?是不是你們做記者的都這么胡攪蠻纏?”“沒錯!”謝雨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也或者想看這個男人惱羞成怒的樣子,舉起相機對著他的臉咔嚓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