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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江而治,復又被南楚女帝一統中興,創如今之太平盛世。似莫家這種古老的貴族世家代代傳續,子子孫孫愈發生得漂亮。好在深衣見慣了家中那幾個,來到京中見到各色美人,倒也不覺得驚艷。她這一眼瞟過去,恰好莫云蓀也望過來。四目相對時,莫云蓀先是一訝,隨后流露出欣然之色。只是那欣然并非喜悅,而是有種不加掩飾的……覬覦之心?深衣心中反感,移開眼去,看到了莫云蓀身后的一個美人兒。那美人兒嬌嬌怯怯的,雖然是丫鬟打扮,可那美貌比一旁的三小姐莫云蘇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必這就是挑起兄弟鬩墻的琯兒了……倒是有這個資本??缮钜驴傆X得她還不如陌少好看,陌少若是因著這琯兒失了雙腿,未免太不值了。深衣忍不住多看了琯兒幾眼,卻發現琯兒也睜著一雙美目,上下打量著她。二姐說了,女人之間么,總是喜歡暗地里比較,尤其是跟過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唔,看什么看,她和陌少才沒什么關系呢!深衣站在陌少身旁略后,見他眼神淡淡地落到了堂中唯一一個沒什么尊貴裝飾的男子身上。相比于錦衣華服的靖國府眾人,這個年輕男子確實是穿得太樸素了些??勺屑毧慈?,那發帶、衣衫、鞋襪無不質地上乘,顏色和花紋錯落有致,深淺相宜,顯然是精心搭配過,并不會顯得失禮。他皮膚偏黑,眉宇英氣逼人,隨心適意中自有一份不事雕琢的疏朗從容。若非胸中有坦蕩江山,斷不會有這種自信曠達。深衣心中暗暗贊嘆,這晏江小王爺袁翟竟是個出色人物,不知道他jiejie紫川郡主袁覓,又是什么樣子?見到陌少,袁翟迎上前去粲然一笑,牙齒潔白:“大哥,許多年不見了?!?/br>袁翟和袁覓姐弟曾在莫家住過好幾年,和陌少當是熟識。深衣本以為陌少重見幼時伙伴,多少會有些欣喜,卻見他只是向袁翟微一點頭,算是見禮,連句寒暄都沒有。老太君沉下臉,聲音中帶了幾分苛厲:“莫歸塵,怎可對王爺如此無禮!”袁翟忙道:“無妨,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禮?老夫人萬勿責怪大哥!”又向陌少解釋道:“家姊今天來得匆忙,穿了一身男裝,不合禮數,現在去換了。勞煩大哥稍等片刻?!?/br>陌少一言不發。深衣腹誹:這人真能搞僵氣氛啊……靖國府眾人顯然也是感受到了這一刻的尷尬,響起幾聲低低的咳嗽。蕭夫人笑著說:“聽聞王爺不涉政務,在商道上卻是聲名赫赫的大人物。我們家云蓀也有意日后從商,以后還要請王爺多多指教呢?!?/br>袁翟不過弱冠年紀,比莫云蓀還要小上個一兩歲。聞言謙遜道:“夫人這話愧不敢當。小王其實也不過在內庫做些事情,哪里擔得起大人物之名?以后大公子便是小王姐夫,何必這么客氣?!?/br>一聽這“內庫”二字,深衣的耳朵便豎了起來。須知她那船圖,正是要送給內庫的大首領——內庫堂主。如果算上她爹爹掌管的海庫,當今天朝之銀錢來源,便是加上國庫和內庫的三大庫。國庫為戶部所司,主稅賦。內庫為舊日女帝皇夫云中君所創立,掌天下軍火、礦脈、運輸和船務。外貿原本也為內庫掌管,后來日益壯大,便剝離出去,專由海庫運作。崇光女帝開國以來,嚴刑峻法,對官員嚴加約束,同時大興商貿。許多原本一心讀書入仕的人見做官油水不大,轉而投入商道。崇光、弘啟、鼎治三代勵精圖治,刻意維新,原本重農抑商的局面漸漸被扭轉過來,坐賈行商蔚然成風,連許多不愿苦讀參加科考的官家子弟也趨之若鶩。如今天下官私倉廩豐實,幾乎是到了貫朽粟腐的地步。蕭夫人好奇道:“王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若說在內庫做事,可讓那內庫堂主如何敢當?”袁翟笑笑道:“內庫為云中君開創,歷經數代,如今的堂主亦與君上淵源匪淺,小王自當尊崇。更何況堂主才智和魄力都非常人能夠比肩,小王自覺望塵莫及,甘心效勞?!?/br>深衣突然也好奇起來。這晏江王袁翟年紀雖輕,然而言語謙謙,滴水不漏,一見便知在商道中歷練過好些年頭,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像他這樣人物都對那內庫堂主如此推崇,那堂主想必更非凡品。掌管內庫的堂主歷來身份成謎,她此次來送船圖,本是要交由四哥轉達?,F在卻想借此機會親自去見一見那堂主了。蕭夫人顯然有意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又道:“內庫向來獨立于朝廷之外,我們靖國府算是官家,對內庫是概不知曉,只知每年內庫上繳之金銀,不輸舉國之稅賦。王爺若不介意,可否將所務之業告知一二?也讓我等都長長見識?!?/br>深衣心想內庫所掌行業,無一不是國之命脈,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內庫,蕭夫人怕也是在為自家兒子莫云蓀鋪路罷。袁翟笑道:“西南川滇一帶,盛產鐵礦、烏金、鹵鹽……”正說道間,一個清亮女聲插了進來——“哥……哥?”深衣隨眾人循聲望去,但見一個藍衣女子提著裙擺,逆光站在門口。容顏清麗,眉若翠羽,雙目明亮奪人。雖非琯兒、徐容容那般的楚楚美人,一身的傲然大氣卻遠非她們能及。深衣一見袁覓,便知她是和大嫂二姐一樣潑天爽辣的人兒,有主見有定奪,倘是她不想嫁莫云蓀,這門婚事鐵定是要泡湯。這樣的姑娘倒是合她心意。深衣忽然想到,既然自己不要陌少了,他也該有個人配罷?唔,這個紫川郡主若是真喜歡他,兩人倒也是不錯的一對兒……袁覓這一聲哥哥叫了,整個屋子里面的人面上都流露出異樣神色。深衣暗暗奇怪,不就是叫了聲哥哥么,值得你們這么大驚小怪的?既然是從小在一塊兒,兩家又是世交,兄妹相稱,有什么不對的么?可是陌少的面皮分明也抽了一抽,身子微微向后挪了挪,讓深衣覺得他若是能走路,這時候便是隨時閃人的架勢。袁覓飛奔過來,走到陌少的對面,卻又滯了腳步。她眼中沒有其他人,在陌少面前緩緩蹲了下來。聲音隱帶了哽咽。“哥哥……怎么會這樣?我不信你會做那些事情,是他們欺負你對不對?”人人聽得出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