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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京中也沒哪戶人家敢把閨女嫁過來吧?老太君哼了聲:“聽說半個月前又虐死了一個丫鬟?”徐嬤嬤上前垂手恭敬道:“稟老太君,那丫鬟是簽過生死契的,不會惹出官司來?!?/br>“胡鬧!老身去年做壽、今年過年,他都沒有出過一剎海罷?老身今兒就親自去會會這個不孝子!”虐死?而且是“又”?這不是仗勢欺人草菅人命么!沒想到莫七伯在外面御守海疆,他的兒子卻在京中胡作非為。家人一味包庇,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只關心自家會不會惹上官司。可惡。深衣暗暗握拳。……難怪當時徐嬤嬤問她愿不愿意給陌少做丫頭時,瑞兒是那樣一副表情。徐嬤嬤什么都不說便讓人簽生死契,倘今天不是讓自己撞上,就會有別的姑娘落入魔掌。都不是什么好人。她朱深衣自小海上騎鯊為戲,什么大風大浪、海賊海盜沒有見過?反正這靖國府她打死也不會進了,混吃混喝一個月等她四哥從皇宮里出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走之前匡扶一下正義,也不枉她來這一遭。有好戲了呦。咭咭咭。作者有話要說:本文非宅斗...☆、戀父!不是戀外祖父!一行人在府衛護送之下穿過一片白沙灘,面前巨湖無垠。湖邊赑屃馱負八尺石碑,汪洋恣肆“一剎?!比齻€行草大字。一旁落款,竟是當今鼎治帝,登基元年親筆所題。古來北方少水,慣常稱大湖為海。這種叫法,起先讓深衣這個生于大洋之上的人頗不習慣。但是比起不習慣,這個一剎海,更讓她心有余悸。前夜,她初探靖國府,不料府邸極大,夜起濃霧,她誤入白沙陣,險些命喪一剎海。回頭望去,一地細白石英沙,好似積雪皚皚,金色陽光下爍爍生輝,仿佛菩提凈土。可外人誰會想到這片白沙之下,機關密布、殺機四伏?船行水上,如人在畫中。時下正值初春,冰雪初融,一望無際的澄碧水面清平如鏡,與天相接。白云在水,飛鳥與魚相戲。古剎鐘聲莊嚴,響遏行云。湖心一苑,青磚白墻,飛檐斗拱,好似畫境。白日里的一剎海,竟是如此琉璃般的清透世界。仿佛前夜根本不曾妖霧彌漫、煞氣重重。那陌少,為何不住前面府邸,而是住在這里?好生邪門。這個靖國府里,到處是秘密。緊跟著老太君、蕭夫人、徐嬤嬤、環兒等一行進了湖心苑,只覺得其中靜得嚇人。地上雜草叢生,大多是野生的艾葉青蒿,濃烈苦香一陣陣直往鼻子里鉆。湖心苑呈一個“回”字形結構,環兒指點了陌少所在的房間,一行人尚未進去,“啪”的一聲爆響,一個藥碗摔在門板上,破碎瓷片和黑色藥湯四下飛濺。“滾!”老太君的龍頭拐杖重重拄在地上,蒼老聲音中抑制不住的怒氣。“孽種!看清楚老身是誰!”房中一片死寂,忽起的咳嗽撕心裂肺,伴著急促而艱難的喘息。這咳嗽聲讓深衣胸口抽了一下,疑心大盛。若非曾被傷及肺腑,又遭寒邪入內,不該是這樣聲音。那日見到的人,身如庭中芝蘭玉樹,舉手抬足春風得意,明明就是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哪里有半分受過重傷的跡象?她想象中的洪水猛獸、暴君惡魔,竟是個病歪歪的藥簍子?陌少住的房間朝北,初春時節的陽光本是極好,卻半點灑不進來。屋中陰暗清冷得像一間監獄。一床、一桌,一柜,俱是暗色,再無他物。空中牽著幾根粗大繩索,不知是作何用,襯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意境。桌上凌亂地放著幾張白麻紙,卻不見筆墨硯臺。沒有椅子,所有人只能站著。伏在桌上的那人,想來就是陌少了。道袍素色無文。肩上披一件冬日厚襖,仍看得出身形清瘦,一陣一陣地發抖。額角不斷沁出豆大的汗珠,滴落桌面,積成小小一洼水泊。枕在頭下的手指修長而蒼白,不似一般男子骨節粗壯,反而勻稱秀美。似是聽見眾人進屋,他手掌按著桌子,極其費力地撐身抬頭。深衣大吃一驚。這個陌少,根本不是她在寶林寺見到的莫家大公子!天朝講究禮儀,無論男女均需束發。這陌少偏生長發散漫,潑墨般寫意一身白錦??`一條二指寬的藍繡抹額。左鬢發絲下,依稀可見一枚精細繁復銀制耳飾,鏤刻著揚翅鳳鳥,流云般的鳳尾高高勾上耳廓。一張臉生得竟是精致如畫。明顯正發著高燒,削瘦面頰暈染赤霞,勝似桃花。唇極薄,若噙鉛丹。嘴角縷縷殷紅血跡,煞是刺目。若非他方才發聲,說是個女人,深衣也會相信。不妖嬈,不冶艷,只是美。儼然是顛倒眾生的色相。可這樣一副色相,卻因著一雙空洞無物的眼,好似傀儡。他好像看到了所有人,卻又好像什么也沒看到。濃密長睫顫了顫又落下去,在青黑眼底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莫名讓深衣心窩搐痛了一下。似乎聽什么人提起過這樣的面相——鏡花水月,蒲柳易凋;福薄命淺,半生多舛。生在女子身上,是禍水紅顏;生在男人身上,是薄幸兒郎。深衣內力在身,耳力極好,隱約聽見徐嬤嬤極低聲向蕭夫人啐了句:“和那賤人一樣的狐媚子,一身臊氣!”老太君不動聲色打量了陌少一番,目生厭惡,開口就是斥責:“這么多年罰你在此地思過,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虐死丫鬟,在我朝是犯王法的大罪!若非看你是莫家的血脈,早將你亂棒打死,以免毀了莫家百年聲譽!”老太君越說越是激動,蕭夫人忙上去幫她順氣。老太君緩了口氣,又道:“你整日價要死不活的,我們莫家也不指望你入仕從軍,光宗耀祖。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今個兒給你最后一個通房丫頭,你須老老實實收了。再鬧出什么事端來,老身不會給你爹面子,直接把你逐出府去,讓你自生自滅!”陌少閉著眼,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看不出任何情緒,所有氣力似乎都只在和身體上痛苦對抗。單薄身軀搖搖欲墜,額上汗水仍是不住地滑落。牙齒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