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6
切順與不順,老天自有安排?!蓖圃谛派线@樣寫。音樓命人取黃歷來,坐在炕頭上細細翻閱,還有兩個月,但愿彤云生產順利,等她回來,就有了可以商量的人了。天轉暖,闔宮的妃嬪宮人都開始裁剪春衣。驚蟄那天,節慎庫里往各宮派料子,曹春盎托著大紅漆盤進來的時候,音樓正給狗爺梳毛。他上前行禮,細聲道:“奴婢恭請皇后娘娘金安。庫里出了新緞子,奴婢奉督主的令兒,送來給娘娘過過目?!?/br>這么久了,才看見肖鐸那邊的人過來,她心里一陣撲騰,勉強定了神點頭讓擱著,把殿里人都支了出去。“小春子……”她還沒把話說出口就紅了眼眶,攥緊手絹問,“他好么?”曹春盎耷拉著眉毛道:“干爹讓我報喜不報憂來著,可他不大好。前陣子染了風寒,身上燙得火爐子似的,方大夫給他開了藥,他也不怎么吃。奴婢在他身邊伺候,這是第三個年頭了,他身子骨很結實,以前連個傷風都沒有的,這回病了大半個月……”他往上覷覷,見她臉色煞白便頓住了口,又換了個調兒說,“不過娘娘別擔心,這會兒已經沒大礙了,也就清減了點兒,精神頭尚且不錯?!?/br>音樓心里著急,掖著眼淚道:“我如今是關進了籠子里,想出出不去。掌印值房叫搬出后宮,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想頭。你一定代我好好照顧他,他身子硬朗了,我在宮里才有奔頭?!?/br>曹春盎道是,“請娘娘寬懷,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好我干爹?!闭f著回頭朝門上看一眼,確定了沒人低聲道,“西海子那位太宵真人是干爹舉薦給皇上的,娘娘知道吧?”音樓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事兒,怎么?”“道家修煉的道術和佛門不同,說句打嘴的,什么陰陽和合,最臟的?;噬蠠挼?,里頭加好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據說還有少女經血……”曹春盎做了個作嘔的表情,“那些個東西加多了,沒準兒哪樣和哪樣克撞,不是仙丹,就變成毒藥了。眼下配方兒都在真人嘴里,皇上提防干爹,對真人倒是掏心挖肺的,他還指著他做神仙呢!所以娘娘得再忍忍,不是沒盼頭的,盼頭大著呢!旁的不稀圖,就是要時間。這種事兒不能一蹴而就,娘娘能明白奴婢意思嗎?”音樓聽得渾渾噩噩,最后弄清了,肖鐸要在皇帝的金丹里動手腳!她嚇得打了個寒噤,“那怎么成!萬一那個道士靠不住把事兒抖出來,他的處境不就危險了么!”她說著,頹然倚在引枕上,半天才道,“你替我傳個話給他,他的心思我都知道,可他要是為我好,就不要再涉這個險。封后那天皇上和我把話都說明白了,我聽著心里驚得厲害。我現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即便不能在一處廝守,我也認了?!?/br>曹春盎眨巴兩下眼睛,佝僂著腰道:“娘娘為干爹好,奴婢都知道,可人一旦有了執念,要放下就難了。您只管放心,干爹辦事一向穩妥,那道士本來就是個渾水摸魚的積年,是干爹抬舉他,給他機會發財。他其實是個火居道士,外頭有老婆孩子的,瞞著萬歲爺罷了。他這是欺君的罪,嘴不嚴,自己死得快不說,還要捎帶上家里人,他沒這個膽兒。不過娘娘的話,奴婢回頭一定帶到。我跟您掏心窩子吧,其實我干爹這樣,真不好?!彼麨殡y地搓手,“風口浪尖上,有點兒閃失就要闖大禍的,依我說先按兵不動,等事兒緩和下來了再做打算??赡?,他真有點著急了。奴婢那天勸他來著,他劍舉在頭頂上要活劈了奴婢,得虧大檔頭和四檔頭在,要不這會兒奴婢成兩截子了。奴婢都是為他老人家,沒想到驢腦袋沒摸上,給驢蹄子蹬了個窩心腳?!?/br>音樓怨懟地看他一眼,“你說你干爹是驢,不怕他要了你的小命?”曹春盎愣了下,賠笑道:“是是是,奴婢是個牲口,牲口不會想事兒,順嘴瞎咧咧,娘娘甭和我計較。還有件事兒,南苑王那里也有變數,因著長公主才過門,那邊也沒那么急進了。干爹短時間內要指著他幫襯,不大可能。這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走到窄處,諸事不順?!?/br>其實他們能不能謀得一個結果,很大一部分要依仗南苑王。南苑王新婚燕爾,把宏圖霸業拋到了腦后,站在帝姬的角度倒是好事??伤麄冊趺崔k呢,靠山山倒,靠海海干。肖鐸的壓力她感同身受,真覺得前途茫茫,看不到彼岸了。她不能讓他繼續拿命去消耗,她得想辦法自救。音樓用力握緊拳頭,自己拖慣了后腿,就像長在他身上的痦子,累贅,要拔掉又難免劇痛。這回她要自己想法子,即便不能出宮,至少擺脫眼下的困境。“你同他說,我一切都好,請他不用為我cao心。我不會尋死覓活,我等得及。一步一步走來,沒有比現在更壞的了,再糟能糟到哪里去?你讓他小心身子,雖不能見面,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有指望?!彼屏搜圩郎系木勛?,“這些都留下,寶珠抓把金瓜子兒賞小春子?!闭f罷闔上眼,擺了擺手道,“我乏了,你去吧!”曹春盎看她似乎下了什么決斷,沒好多問,應個是,呵腰卻行退出了坤寧宮正殿。寶珠送人到檐下,折回偏殿見她主子就光看禮單,一頭過去收拾桌上布匹,一頭問:“娘娘看姨奶奶的嫁妝么?奴婢算了時候,再有十天就是正日子了?!?/br>音樓唔了聲道:“緞子都歸置起來,給她添妝奩。萬歲爺有示下,不叫虧待了她?!?/br>寶珠聽了干笑一聲:“萬歲爺這份心田難找,姨奶奶真是前世的大造化?!?/br>音樓倚著炕桌出神,又到了后蹬兒,眼見太陽將落山,料著一干小爺們要下晚課了,便吩咐廚里送吃食來。兩半月牙桌對拼,八個皇子正好坐一桌。時候掐得挺準,剛布置好人就魚貫進來了,到炕前并排跪下,恭恭敬敬請母后的安。音樓看見孩子還是挺高興的,他們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不過剛開蒙,俗世的污穢沒有沾染到他們,發了話叫他們起來,一張張鮮嫩的臉,看見桌上糕點垂涎欲滴。“念書辛苦,都餓了吧?”她笑著壓壓手,“坐下,別拘著?!?/br>皇長子永隆領兄弟們躬身長揖,笑道:“兒子們下半晌跑馬練劍,還真是餓了,謝母后體恤?!?/br>規矩守完了,人也活泛起來,亂糟糟搶座兒,什么帝王家體統都忘了,筷子碗碟弄得乒乓作響。這么多孩子里,最愛表親近的是皇三子永慶,喝了兩口甜湯轉頭對音樓笑道:“母后,今兒師傅夸我書背得好,還說我的八股文章諸皇子中無人能及?!?/br>其他人嘲笑他,“皇父都說了,八股文做得好的是呆子,不如老十一的‘官官是舅,在河之舟’?!?/br>永慶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