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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把傘替她遮風擋雨,她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不過沒什么心機的人,相處起來叫人放松,所以她喜歡她,寧愿看見她自由,也不想見她枯萎在深宮中。“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茲事體大,什么都能緩,”帝姬瞥了音閣的肚子一眼,“皇嗣只怕等不得。且去試一試,成不成的再說吧!”她們異口同聲,音閣不得不靜下心來好好考慮。未必要取代音樓,那么多的位分,為什么偏要眼熱一個端妃?皇帝說過愛她至深,這輩子不會再看上別人,那她何不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些?受命于南苑王是不假,也要有自己的打算才好,總不能一直這樣偷摸下去吧!好話不說二回,音樓全由她自己考慮。起身往墻上掛梅花消寒圖,回過頭笑道:“明兒就冬至了,肥過冬至瘦過年,那天上花園里去,半道上看見幾十個太監運面。宮里人口多,連著趕上三天餛飩皮才夠過節用的?!?/br>帝姬道:“每年餛飩不算,還要吃鍋子、吃狗rou。說起狗rou,狗爺得打發人帶出去,冬至宮里不養狗,一個不小心跑出去了,打死不論?!?/br>音樓喲了聲,低頭看那只伏在腳踏邊上打盹的肥狗,在那大腦袋上摸了兩把,“這么好的乖乖,打死可舍不得?!?/br>音閣在旁應道:“我難得來,這狗也和我親,叫我帶出去吧,等過了節再送進來就是了?!?/br>倒不是真的和誰親,這狗就是個人來瘋,見誰都搖尾巴。音樓說不成,“你懷著身子呢,萬一克撞了不好?;仡^我讓人裝了籠子,太監們下值出宮帶到外頭寄放一天,也不礙事兒?!?/br>音閣是真喜歡那只狗,上回叫人尋摸,天冷下的崽子少,里頭挑不出好的來,就擱置了。這回聽說狗要送出去,自己心里發熱,央道:“橫豎裝著籠子,它也不能胡天胡地亂跑。滿世界打狗呢,托付底下人倒放心?還是給我帶走吧,借我玩兒兩天就還你?!?/br>她這么粘纏,音樓沒辦法,看了帝姬一眼道:“你瞧著的,她硬要帶走,回頭狗闖了禍可別來找我?!?/br>音閣見她松口喜出望外,什么龍種、晉位全忘了,忙招呼人套上繩圈裝籠,笑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就算叫它咬了我都不吭聲,反悔的是王八?!?/br>就這么收拾收拾,打發人提溜上就出宮去了。帝姬靠著肘墊子發笑,“她今兒進宮來是為的什么?”音樓心里明白,為的就是讓她知道她哥子對不住南苑王,這會兒珠胎暗結了,南苑王何其無辜,遇上這種倒霉事兒,她這個做妹子的也該跟著感到愧對南苑王。她笑了笑,“依你看,音閣會不會去和萬歲爺說?”帝姬抻了抻裙上膝瀾道:“她如今在南苑王身邊待不成了,皇上再不管她,往后日子可難捱。她又不傻,不見得真撬你墻角,鬧著要晉位是肯定的?!?/br>音樓往外看,雪沫子靜靜地下,倒不甚大,細而密集。一個宮婢端著紅漆盆跨過門檻,腳后跟一抬,撩起了半幅裙擺,出了宮門冒雪往夾道里去了。音閣這回沒乘轎子,因著皇上在西苑,她進宮也光明正大不怕人瞧見。南方雪少,不像北方常見,她有這好興致自己走上幾步,并蒂蓮花繡鞋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笑著,恍惚回到了童年。跟著父親的烏篷船走親訪友,途中遇上了風雪,忘了是哪個渡口了,總之停了兩天,她還專程上岸堆了個雪人。穿過御花園的時候也愛挑雪厚的地方走,她身邊的婢女怕她摔著,兩腋緊緊攙著不放。太監們抬著狗籠子跟在身后,狗爺不習慣被關著,在里頭嗚嗚吹狗螺。她回身看,掩嘴笑道:“可憐見的,關在里頭舒展不開筋骨?!狈愿捞O,“把籠子打開,繩頭兒給我,我牽著它溜溜,不會有事兒的?!?/br>太監們有些為難,她立馬板起了臉,底下人沒辦法,只得把狗放出來,把牽繩交到了她手里。叭兒狗塊頭不算大,渾身的毛長,直垂到雪地里,走起來屁股帶扭,十分的有趣。她牽著慢慢走,走得好好的,狗爺突然對著一個方向吠起來,她轉過頭看,不遠處站了兩位華服美人,是皇后和貴妃,正帶著幾個宮女踏雪尋梅。要說狗,大概也有對付和不對付的人。平時老實溫馴,今天不知怎么呲牙咧嘴起來。音閣怕它撲上去,狠狠攥住了繩子,一頭叫著它的名字,一頭蹲下來安撫。太監們見勢不妙忙把狗關回了籠子里,黑布簾子往下一放,終于讓它安靜下來。音閣正要蹲身請安,卻聽那頭皇后身邊女官道:“果真什么人養什么狗,沖誰都敢亂叫的!主子沒嚇著吧?”皇后吊著嘴角一笑,“不打緊,一只畜生罷了,還和它計較不成?”皇后姓張,皇帝為王時就封了福王妃,出身很有根底。本來是個韜光養晦的人,可皇帝近來的反常令她很不稱意,加上聽說音閣幾乎隨王伴駕,便覺得皇帝一切的荒唐舉動全是這狐媚子攛掇的,不由咬牙切齒地恨起來。說話也就沒以往那么圓融了,頗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音閣懷了龍種后自覺身份不同,被她們這樣夾槍帶棒的數落,哪里擔待得??!本來要見禮的,禮也不見了,斂了裙角兜天一個白眼,轉身就走她的道兒。有時候觸怒一個人不需要說話,只需一個動作、一種姿態?;屎笠娝@樣倨傲怒火中燒,高聲道:“站著!你是什么人,見了本宮怎么不行禮?這皇宮大內是市集還是菜園子,由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看來是杠上了,音閣也作好了準備,礙于不能落人口實,潦草蹲了一安,“見過兩位娘娘?!被屎筚F妃不分,統稱娘娘,就說明沒把這個皇后放在眼里。貴妃是精明人,有意在皇后跟前敲缸沿:“這不是南苑王的庶福晉嗎?中秋宴上見過一面的,瞧著滿周全的人,怎么形容兒這么輕佻怠慢?”皇后微錯著牙哂笑:“我是不大明白那些蠻子的稱呼,單知道福晉就是咱們說的王妃,卻不明白什么叫庶福晉。后來問人,原來庶福晉連個側妃都不是,不過是排不上名的妾。咱們主子愛稀罕巴物兒,不是瞧上先帝才人,就是和藩王的小妾對上了眼。尤其這兩位還是出自同一家子,你說怪誕不怪誕?”貴妃點到即止,掖著兩手不說話,含笑瞇眼看人。音閣驕矜的脾氣發作起來控制不住,腦子一熱便陰陽怪氣接了話頭,“可不是么,皇上放著鳳凰不捧,偏兜搭我這樣的,可見有些人連小妾都不如?!?/br>這話過了,一國之母豈能容人這樣放肆,厲聲對身邊女官道:“去,教教她規矩!再打發人傳笞杖來,回老佛爺一聲,我今兒要清君側,誰也不許攔著我?!?/br>音閣沒想到她絲毫不讓皇帝面子,慌亂之中臉上挨了兩下,直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