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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自有分寸的吧?”榮安皇后咬著牙笑道:“那是自然,皇上這樣體恤,是端太妃上輩子的造化?!?/br>皇帝轉過臉不再多說什么,崇茂抬手擊掌,步輦穩穩往前去了。“主子……”她身邊的女官低聲咕噥了句,“皇上怎么有點翻臉不認人呢!”她哼了聲道:“他要是重情義,也不會前腳上臺,后腳就把扶持他的人給打壓下去。肖鐸機關算盡有什么用,棋差一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弄得現在丟盔棄甲,有意思么?”一時緘默下來,提起裙裾邁進了噦鸞門。那廂音樓送走了皇帝才要歇下,門上又進來通傳,說喈鳳宮榮安皇后到了。她一聽大皺其眉,卻也無法,只得強打起精神應付。榮安皇后自恃身份尊貴,沒有想象中的熱絡,在她面前依舊以大半個主子自居,就像那天夜里送她回坤寧宮時一樣,她端著,淡淡的,坐在寶座上讓她伺候著喝茶,一面問她南下順利否,途中有什么見聞。音樓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賠笑道:“娘娘知道的,東廠護送,番子人又多,我不方便拋頭露面。加上天兒熱,索性不出艙,吃穿都由曹春盎送進來,因此談見聞,還真是說不出來?!?/br>榮安皇后掃了她一眼,“那多可惜的,外頭轉了這么大一圈,什么都沒見識到,還不如在紫禁城里呢!”她把蔽膝鋪陳熨貼,又嗟嘆,“當初那么多人,伴駕的伴駕,守陵的守陵,原以為這輩子也不能再有見面的一天了,沒曾想里頭還能有人回來。要說你的運道,真是天底下最高的了,殉葬沒殉成,守陵也落了個半吊子,如今回宮來,不知道太后跟前是個什么說頭。到底你是先皇的宮眷,冠著太妃的銜兒,還是我這邊的人。進廟拜菩薩,回宮也得見人,不單是為禮數,也為以后好走動。你捯飭捯飭,看時候皇太后的午覺該歇完了,我領你過慈寧宮去。萬一上頭要發作,有我在,也好替你打個圓場?!?/br>先前閆蓀瑯傳了皇帝的口諭,說叫她見禮暫緩,誰知道榮安皇后來了,立馬要帶她過去。人在這兒坐等,她總不能推辭,橫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在皇帝后頭,顯得她怕死似的。既然遵旨回宮,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恐怕沒進順貞門,消息就已經傳遍東西六宮了吧!彤云站在一旁聽了,又不好出言阻止,上來對榮安皇后蹲了個安,笑道:“娘娘請稍待,我們主子中晌才到的,叫人熬的藥還沒來,奴婢去催一催,等吃過了藥再去,就是耽擱一會兒也不礙的?!?/br>榮安皇后這才轉過臉來瞧音樓,“怎么?身上不好?是什么病癥吶?”音樓照原樣說了一遍,她長長唔了聲,“這種說不清來頭的病最難料理,只有靠調息了。先帝在世時纏綿病榻,我也讀過兩天醫書,女人的身子屬陰,歸根結底還在經血上,只要運行得順暢,沒有養不回來的?!睂ν茢[了擺手叫去,自己摘下鈕子上掛的十八子手串來盤弄。一眼看見她腕上的佳楠珠子,馨馨然笑起來,“meimei也信佛?”音樓低頭在珠串上撫了撫,這是那天逛夜市肖鐸送她的,不知道是哪個年代傳下來的,珠面包了漿,有些年頭的老物件了。她含笑應道:“家里人給的,當初開玩笑讓我念佛煞性兒,我原來也當是佛珠,后來叫人看了,沒有佛頭塔,只能算手串子。再說念佛要心誠,說句打嘴的話,我對神佛那套本來就將信將疑,幾回想靜下心來也不成就,越性兒拋下了?!?/br>榮安皇后聽她一口京片子,奇道:“我記得你祖籍是杭州的,這口官話是進京才學的么?”她說不是,“我娘是北京人,后來跟著我父親去了浙江,我自小是她帶的,所以進宮說官話也不顯得生疏?!?/br>彤云本想借著她主子身上不好搪塞過去,結果人家榮安皇后不為所動,也沒辦法了,只得把藥端了進來。音樓想早早打發人,不像平時那樣嫌苦了,直著嗓子灌進去,底下人伺候漱了口,便起身道:“叫娘娘久等,不好意思的……咱們這會子就過去吧!我心里也懸著,要是有哪里不周全的,還請娘娘幫襯我?!?/br>榮安皇后沒言聲,不過一笑,扭身離了座兒上廊下去了。天熱,是干干的那種熱氣,前頭下的雨似乎沒起什么作用,被太陽熾烤一陣兒風過無痕。本來以為沉悶的午后時光難捱,各宮娘娘們怕熱,都躲在寢宮里不露頭了,其實不是。進慈寧宮門檻時聽見里頭笑聲,說什么大奶奶生孩子請宴、老姑奶奶六十大壽演,全是家長里短的事兒,你一言我一語,人還不少。音樓心里倒沒什么不自在的,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做過最壞的打算,如果皇太后瞧她不順眼,申斥幾句罰進冷宮去倒是好出路,只要不挨板子,她都認了。不過恐怕不遂人愿,皇帝廢了周章弄進來的,打狗不得看主人嘛!太后不是皇帝的親娘,也怕母子鬧生分。腦子里亂哄哄琢磨著,慈寧宮管事的出來引路,她忙斂了神進明間,人都在配殿里打茶圍,外間一掀膛簾子,里邊立刻就沒了聲息。她低頭跟榮安皇后進去,分明覺得氣氛有點僵。怎么說呢,面見太后倒沒什么別扭,要緊是底下這群嬪妃。平輩兒,各自的男人都是做皇帝的,一個龍御了,一個日正當空,不管是她還是榮安皇后,都有些寄人籬下的感覺。喈鳳宮和噦鸞宮的人,本來就是這怏怏大內的異類。“給太后老佛爺請安?!睒s安皇后納個福,往后一指道,“這就是上回我同您提起的步氏,今兒回宮的,帶來給老佛爺見見?!?/br>音樓跪下來磕頭,只聽見四圍坐著的人竊竊私語,無非是把她殉葬后的奇事兜底兒又翻炒了一遍。皇太后上下打量了一通,忖著她顏色不很驚人,狐顏媚主這一條倒當不上了,便倚著肘墊道:“可憐見的,也算遭了大罪,上了吊又活過來,以前只在大鼓書里聽說過,沒見過真的?!毕肫饋硪獩]皇帝看上這一出,死了就死了,哪兒能還陽呢!到底是爺們兒背手使了手段,大伙心里知道,不過面上幫著掩一掩罷了。使眼色叫左右把她攙起來,“這么福厚的人是當尊養,皇帝把人接回來,我看是對的?!庇粥茏焖剂苛讼?,“先帝殯天,我只管傷心,也沒照料前頭的事兒。上回問裘安,說搬了謚號,論理不當的,誰也沒想到這出,就不做那么多講究了。往后就按太妃的例兒,皇后那里照應著點兒,總是先帝留下來的人,也不容易?!?/br>太后這么指派,大家沒處可反駁,按著輩分說來還是嫂子,就是對現任的皇后也不需行磕頭的大禮。音樓謝了太后的恩又給皇后納福,太后賜了座,也就隨分入常了。中秋將至,眾人的話題又轉到過節上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