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2
算具本上奏么?”容奇接口道:“自然是要的,這事瞞不住,萬一娘娘出什么岔子,上頭怪罪知情不報,督主少不得要受牽連?!?/br>他卻搖頭,他和音樓合計過裝病的戲碼,那是個萬全的法子,皇帝再不樂意,也怨怪不上誰??墒悄懿〔荒芩?,死了一頂帽子重壓下來,不論是不是遭人毒手,他想逃脫干系都不能夠。事到如今,并不是怕受責罰,也不是怕仕途受阻,他只怕自己折進去,沒人來替她申冤。他垂手抓住曳撒上的膝瀾,閉了閉眼道:“不能上奏,這事務必要瞞住。倘或消息傳到京城,接下來刑部和都察院都會插手,反倒不好施展拳腳。既然打算對付宇文良時,這頭就得風平浪靜,才不致遭人懷疑。娘娘……方濟同一定能把她醫好,她不會有事的?!?/br>他這話是安撫他們,也是安慰自己。照他現在的想法,恨不得夜闖南苑王府,把宇文家殺個片甲不留。但是人活著,不能單憑意氣,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一切只能暗中進行。他蹙眉看窗外的月,長長嘆了口氣道:“水師檢閱的日子要到了,西廠的人正在途中,咱們的事必須盡快辦妥,否則腹背受敵,接下去處境更艱難?!?/br>千戶們應個是,門外曹春盎正好進來,眾人便都退下去承辦差事了。肖鐸站起身問:“怎么樣?有起色沒有?”曹春盎道:“瞧著喘氣兒續上了,比先前好點兒。方濟同拿針扎娘娘十指,放出來的血黑得墨汁子似的,澆在盆景里,鼠李都死了半邊,真夠毒的!方濟同說了,這回使出吃奶的勁兒也得把娘娘救活,要不您非弄死他不可。只是擔心毒解不好,會落下好幾宗病根兒。短柄烏頭的毒叫人渾身發麻,血脈不活絡,能把人弄癱了;還有說話,要是幾天不清醒,舌頭僵了也難辦,沒準兒就大舌頭結巴了;再有個眼睛,娘娘眼皮子翻開看充血,眼珠子定著不動,還有可能瞎……”他越聽越恨,立時把宇文良時抓來大卸八塊才痛快。那些后遺癥都不打緊,只要能救活她,哪怕是個癱子瞎子,他都認了。先頭是又驚又氣,眼下吩咐完了事,便感覺心力交瘁起來。提袍過繡房,進門見方濟同站在一旁,彤云跪在席子上給她喂薄荷水,抬眼看看他,一臉慚愧地放下碗勺伏地磕頭,哽咽道:“是奴婢照顧不周,娘娘的吃食奴婢應該先嘗,要是有毒也該是奴婢先中……這會子這樣,真比我自己撂在這兒還難受。督主責罰我吧,都是我的過錯?!?/br>他的確恨她疏懶,可音樓是小才人出身,宮里待著,從來沒有奴才嘗菜這一道,到了外面更談不上。如今出了事再來追究就是馬后炮,這上頭不怪她,怪只怪她值夜,連里間出了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中毒之初,一點癥候都沒有么?她還能安穩睡覺!要不是他回來得早,到發現時音樓尸首都涼了!只差那么點兒,他想起來都害怕。習慣了那丫頭的聒噪,如果再也見不到了,他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他遷怒彤云,恨聲道:“你是她的人,我暫且不處置你,等她醒了自然有決斷。如果她不打算留你,你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好好的伺候,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br>卷進漩渦里的人,要完全脫離只有橫著出來。彤云瑟縮著道是,她是依附在她主子身上的,肖鐸平常和顏悅色是瞧她主子的面子,一旦她主子有什么不測,頭一個該殉節的就是她。他不再理會她,問方濟同,“藥服了?”方濟同道是,“這會子只有等著了,要是娘娘體氣兒壯,興許還能醒。最好是有人在她耳朵邊上說說話,別叫她腦子頓住。人想事兒的時候眼珠子也跟著動,眼珠子一動就能擔保她老人家不瞎,這一樁病根兒就去了?!?/br>他點頭說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我在這兒守著就成?!?/br>他發了話,誰都不敢多嘴,屋里人行了禮,悄沒聲退到梢間里去了。音樓還靜靜躺在那里,地上只鋪了張草席,他們拿細竹竿扎了個架子掛蚊帳,她就安然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孤苦伶仃的樣兒,叫人看了心酸。他撩帳子鉆進去,盤腿坐在她身旁,低聲道:“魚膏兒做甜湯,虧你喝得下去!不腥么?他們說燉起來黏糊糊粘牙,你究竟喝了多少把自己毒成這模樣?”他抱怨著,視線漸漸有些模糊了。探手摸她四肢,略微軟乎了些,便打趣她,“還不醒?打算叫我抱著一塊臘rou過夜?方濟同這人也真不靠譜,以前聽說狗吃了耗子藥,灌幾口仙人掌,伏土能活過來?,F在他拿這招對付你,你怨不怨他?要怨,你自己起來罵他,不許他回嘴,好不好?”他絮絮叨叨地說,仔細看她的臉,似乎變得既熟悉又陌生了。他心里著急,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哀聲乞求她,“你睜眼看看吧!我才走一小會兒,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對得起我么?說好了一塊兒回北京想辦法的,你這么中途撂手,叫我怎么辦?我多著急,你知不知道?真不叫人省心吶你!就這么一直睡下去,嗯?”[img]rg/files/article/attat/11/11649/3521348/17756.gif[/img]☆、第55章兩牽縈好轉的跡象是有,但是不明顯,肖鐸守她一夜,頭天晚上渾身冰冷,他不得不把她摟在懷里取暖。到第二天晌午開始發燒,滿臉潮紅身上guntang,鼻翼翕動著,喘氣又急又密。叫方濟同來看,他把昨天的三味藥換了,換成茶葉、甘草、金銀花,再扎針排毒,折騰到近黃昏,她的體溫漸漸趨于正常,但是喝什么吐什么,明明還在昏迷,閉著眼就吐他個滿身。吐完了再發抖,黃豆大的汗珠子噗噗落下來,真沒見過這樣出汗的人。肖鐸寸步不離,這種無力回天的凄涼讓他想起西四牌樓的那一夜,看著生命一點一滴從指縫里溜走,他最親的人在他面前痛苦呻/吟、掙扎彌留,他卻什么都做不了。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后依然是這樣。不管他怎樣翻云覆雨,總有一種命運不斷重演的恐慌。這種刻肌刻骨的悲愴一下子扼住他的咽喉,再略用些力就會要了他的命。父母兄弟都死了,他以為世上再也沒有什么能牽制他,可是出現了音樓。得到后再失去,比從來一無所有殘忍得多。東廠徹查這件事,牽連在內的人很快就逮住了,只不過宇文良時辦事疙瘩,明明知道是他,但是照舊沒法指證他。刑房里哀嚎震天,隔著幾堵墻尚能隱隱聽見。他在檻內靜坐,心里做好了打算,要是音樓有什么不測,他就親自找宇文良時索命,證據不證據,那些都不重要了。佘七郎從甬道那頭匆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