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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燈照道兒可怎么走?他的手指越收越緊,有股咬牙切齒的狠勁,幾乎要捏碎她的肩胛骨。她咝地吸了口冷氣,“廠臣……”“累了,歇會子?!彼p聲耳語,然后手從她肩頭滑下來,輕輕捏住她的腕子,“娘娘走得動么?”音樓有點難堪,這樣面對面站著,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發作了,隔三差五來上一出,簡直讓人摸不著門道。剛要說話,他一手抬起來撫她的后脖頸,往自己胸前一壓,聲音里有笑的味道,“娘娘一定也累了,臣勉為其難,借娘娘靠一會兒?!?/br>想謝絕都沒有余地,他把她帶進懷里,她試圖掙脫又使不出勁兒。他的手像鐵鉗,把她固定住,音樓覺得自己成了被針釘在柱子上的蝴蝶,軀干在他掌握中,翅膀再折騰也是枉然。“娘娘討厭臣么?”他把一邊臉頰貼在她頭頂上,語氣里不無哀怨,“臣有時覺得自己不討人喜歡,別人跟前倒還罷了,娘娘跟前落不著好,想起來就萬分惆悵!”他能有這自知之明,說明還有救。步某人沒有戳人脊梁骨的習慣,她總是帶著誠懇而謙虛的態度,很善于安慰別人,“廠臣自謙了,您就這么囂張地活著也挺好。不能討人喜歡就讓人害怕,只要占一樣,誰敢說您的人生不是成功的人生?”他沉默了下,很認真地思索,然后語調越發曖昧了,撼著她輕聲嗡噥:“那么娘娘對臣是什么樣的感覺?要是臣猜得沒錯,一定是喜歡多過害怕吧!”作者有話要說:破費了,感謝大家,鞠躬!☆、第29章與誰同“廠臣說話真逗趣……我對您喜惡平平,非要找出一樣來,那絕對是敬畏!”她打著哈哈垂死掙扎,他顯然對她的話不甚滿意,她折騰半天都是無用功,最后只能放棄??恐涂恐?,黑燈瞎火的時候干什么都合時宜,兩眼一抹黑,朦朧里看見也只作看不見。橫豎他是個太監,慢慢習慣起來,就和彤云沒什么兩樣。不過那力道倒是男人的力道,單用一只手,也叫她生出四肢全上尚不能奈他何的感慨來。她一面開解自己,一面又心跳如雷,惙咕著少了一塊到底也還是男人的外貌,這么高的個頭,這么倜儻的作派……他的衣帶上還系著她掛上去的梨花,幽幽的一點香氣混合著瑞腦,飄飄搖搖鉆進她鼻孔里,攪亂人的神魂。“其實我不累?!彼t著臉說,“東廠番子無處不在,廠臣雖是一片好心,可落了別人的眼,不知道會曲解得怎么樣,傳出去只怕不好。天色不早了,還是回去吧!”她這么在乎名聲,因為還要進宮,擔心皇上怪罪吧!他對情緒尚且能做到收放自如,加之猛然之間醍醐灌頂,便發覺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他撒開了手一笑,“天底下并不是誰都可以監視的,東廠有東廠的規矩,臣是提督,誰敢往外泄露一星半點,臣管叫他那雙眼睛保不住。再說娘娘想得有點多了,道兒走累了,要借臣的肩頭靠一靠,這事原本就光明磊落,有什么可憂心的?倒是娘娘這樣忌憚,反而叫臣誠惶誠恐了?!?/br>音樓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明明是他硬把她揪住的,怎么現在都顛倒過來了?她張嘴想辯駁,無奈口才不及他,只得忍氣吞聲,“是啊,是我走累了偏要靠在廠臣身上,廠臣這回又是忠君之事,皇上還得賞您?!?/br>他換了副謙卑的語氣,“話雖如此,叫人說起來終歸不好,還是不要傳到皇上跟前為妙。臣知道娘娘不拿臣當男人,可如今太監找對食的事兒也頗多,蜚短流長,臣倒沒什么,娘娘是女子,損了清譽,臣于心也不安?!?/br>這下子音樓真的語塞了,話全被他說完了,他占人便宜還一副高潔的姿態,這世道真的變得讓她摸不著框框了。她垂頭喪氣,“就依廠臣的意思,這事兒不叫皇上知道。其實當真是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有什么可說的呢,您道是不是?”他滿意地點頭,“不單這個,往后臣和娘娘私下里的接觸對外都要守口如瓶,這都是為娘娘好?!?/br>私下里還能有什么接觸?弄得有私情似的!音樓欲哭無淚,“您這樣欺負我,真的好嗎?”他歪著頭看她,“臣不會欺負娘娘,臣只會一心一意保護娘娘?!?/br>這話是半真半假,至少在音樓聽來是這樣。因為她還有一點兒利用價值,所以他愿意兜搭她。等哪天后宮出了真正意義上的寵妃,他找到更穩固的靠山,也許就像對待榮安皇后一樣,隨手把她丟棄了。她知道靠不住,也不愿意當真,可是心里隱隱感到踏實。他說天暗,借口看不清路怕她摔著,伸手來牽她,她也沒有回避。其實他說得對,她還是有些喜歡他的。這人除了性格刁鉆說話刻薄,剩下的好像都是優點。他緊緊攥著她,這回不是抬著托著,是結結實實握在掌心里。先頭皇帝不是摸她手了嗎?摸了又怎么樣,現在總可以蓋住了吧!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輕撫,心里也急切起來,想快些把衙門里的事料理妥當,帶她下江南,給她撐腰,即使回到那個家,也讓她不再擔心受人壓迫。批紅的差事說撂就撂下了,不過御前有耳報神,伺候筆墨的人看在眼里,轉頭他這兒也就知道了。番子探回來的消息盤根錯節,挑了幾樣過目,大抵是朝中官員的家底私事兒。他把文書倒扣下來問閆蓀瑯,“姜守治的根底查得怎么樣了?”閆蓀瑯道:“撒出去的人回了話,姓姜的不是書香門第出身,他祖上是富戶,家里田地房產數不勝數,在閩浙一代很有些名氣。為富則不仁,這上頭有把子力氣可使。就算是個菩薩一樣的大善人,咱們用點小手段,坐實幾樣罪名全然不在話下?!?/br>他瞇眼唔了聲,“如此甚好,一個朝廷官員,家中田產數額驚人,誰能說得清這些產業的出處?越有錢,越是善財不舍。去查查他每年的收租,是三七還是二八,姓姜的說的不算,佃戶說了算。上年閩浙又旱又澇,朝廷免了半年賦稅,到底這項仁政攤到人頭上沒有?”他陰惻惻一笑,“我料著是沒有,你找幾個官員據本參奏,到了乾清宮,這樁案子還得落到東廠手上,到時候是揉圓還是搓扁,就看我的意思了?!?/br>大鄴從神宗皇帝起就痛恨貪官污吏,凡有為官舞弊者,皆以剝皮揎草處置。閆蓀瑯想起去年仲夏的一件事兒,幾個小吏在自己家院子里露天喝酒,酒過三巡腦子管不住舌頭,夾槍帶棍把這位督主一通數落。其他三個嚇得一身冷汗叫別說了,另一個正在興頭上,自以為家里的私話不會叫人聽見,唾沫橫飛表示自己不怕,“他還能剝了我的皮不成?”結果呢,門外涌進來一幫番役把人捆走了,下了東廠大獄,督主親自監刑,讓人把皮完整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