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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你打算去哪兒?池澄終于開了口,“我是說回去以后?!?/br>旬旬說:“回我媽身邊,先想辦法把她欠的錢解決了?!?/br>池澄說:“我也可能要回我爸身邊一趟?!?/br>“嗯?!?/br>“大家都有去的地方了,這不是很好嗎?”他嘴上那么說,神情里卻瞧不出半分“好”的意味,旬旬附和著點點頭,他就發作了?!叭绻译x開辦事處,估計你也待不下去了?;氐街x憑寧身邊做你的家庭主婦,順便借破鏡重圓的機會把你媽的事擺平了,挺好。這是你一貫的做事風格。過不了幾年,又重新攢夠一無所有基金,到時即使謝憑寧又想不開再把你甩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說不定還能再分到一套房子??偤眠^把籌碼壓在一個隨時可能一無所有的人身上?!?/br>就算她再小心地避過地雷,他非要鬧得大家不安寧,總會找到導火索,不過比起山雨欲來的陰陽怪氣,炸開來或許更痛快些。曾毓決定去找連泉之前就對她說過,所謂“痛快”,沒有痛,哪來的快。旬旬僵著背部的肌rou,徐徐道:‘池澄,你想怎么樣就直說,不能不講道理?!?/br>池澄把手里扶著的小酒杯往前一推,酒杯碰到菜碟,滴溜溜地滾落在地板上,居然摔不破,連干脆的碎裂聲都欠奉。“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講道理?!彼穆曇粢膊簧跗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盤。你不就是想拿謝憑寧要挾我,逼我表態嗎?我舍不得你,誰他媽都看出來了。買一個戒指是很容易,可是一路上我都覺得很怕,我想娶的是個愛我的女人,就像我愛她一樣。問題是到現在我都弄不明白,三年前她吻我,因為我是當時離她最近的嘴唇,三年后她留在我身邊,會不會只因為我是離她最近的肩膀?你想找個可以依靠的男人,條件合適,時機恰當,誰都町以。但我受不了!”旬旬聽完他的指控,苦澀一笑,“你捫心自問,你是個可以讓人放心依靠的男人嗎?我在你身邊何嘗不是提心吊膽?沒錯,我要的就是好好過日子,你那種把人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所謂愛情我一樣受不了?!?/br>她站了起來,冷冷說道:“既然大家都受不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沒必要再耗下去了。就當我瞎了眼,過去的事一筆勾銷,我們扯平了,今后就各走各的吧?!?/br>旬旬掉頭就走。池澄也立刻站了起來,他忘了自己未曾痊愈的傷腿,站立不穩之下去扶住身前的桌子,結果險些將布滿碗碟的桌面掀翻下來。旬旬見他如此狼狽,本想回頭去扶,但又想到如果每次都這樣,她永遠無法抽身走開。這就是最讓她苦惱的所在,一切成了非理性的,明知道不應該,但想斷義不能斷。她一狠心,加快步子離開。第三十六章浮城中尋找還沒有走出飯館大門,身后有人追來,腿腳便利,行動敏捷,不是池澄,而是疑心被人吃了霸王餐的老板。“對不起,您還沒有付錢?!崩习鍝踉谘砬?,為難地說道。這時池澄才慢騰騰地走出小包廂,無賴地指著旬旬對老板說道:“對,就是她,她跟我是一塊兒的?!?/br>旬旬氣不打一處來,往細處想了想,他把身上的現錢全塞在滾哥家,小地方的飯館未必可以刷卡,他身上倒真的是一分錢都沒有。她無奈地按照賬單上的金額付了錢,然后不再管他,繼續走自己的,池澄從后面抓住了她的手。“別走!”旬旬進退不得,情急間竟有了掉淚的沖動。她對池澄說:“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沒有辦法變成為對方量身打造的那個人的,你到底要我怎么樣?”池澄說:“再陪我走一段行不行?至少把我送回車上?!?/br>小鎮今晚有集會,司機把車停在街尾。旬旬看著拄著拐杖的池澄,總是這樣,他混賬起來讓人恨不得抽死他,一換個面孔卻又無辜得使你狠不下心拒絕。旬旬攙著他的手,這是她最后一次答應他的要求,陪他走最后一段路。走下小飯館的臺階,夜色籠罩著山腳下的小鎮。這偏僻的鎮子同樣以少數民族住民居多。這天恰逢正月十五元宵節既趕上圩日,鎮上又有廟會,舞龍舞獅的鑼鼓鞭炮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飯莊位于鎮里的鬧市區,臨時拉起的燈光和四處可見的花燈將整條長街映得猶如白晝,滿街都是小販和看熱鬧的人們,熙熙攘攘竟比天黑前要熱鬧得多。他們站在人群里,像一對游魂闖人歡樂的殿堂。“走吧?!毖f。他們沉默地往前走了幾步,前方橫亙著一個略顯殘破的井蓋,想起兩人首次結緣的場景,他們都有些怔怔的。旬旬引著池澄繞過去,他卻一瘸一拐地站定在井蓋上。“干什么呀?”旬旬重重嘆了口氣。池澄試圖把她拉過去,她掙開他的手,不自然地說道:“你想找死別拉上我?!?/br>“我就不信這個邪?!彼D難地在上面原地轉了個圈,“看吧,這就是你說的一危險。你怕的事不一定會發生,該來的再小心也躲不過?!?/br>“我不陪你一起瘋?!毖蚕滤鸵?。“難道你就永遠那么膽小又清醒?旬旬,我不想讓你難過。我一直都愛你,所以才‘害怕你只把我當成寄身幾十年的殼!”池澄站在原地,啞著聲音追問她的背影,“我一直想知道,你愛過別人嗎?”他只敢說“別人”,甚至不愿意問“你有沒有愛過我”,因為他不想一開始就聽到否定的結果。旬旬呆呆地想,她愛過別人嗎?高中時候隔壁班的男班長、健身房里邂逅的文濤、包括未婚時的謝憑寧和沒有撕下面具的孫一帆,她都有過好感,但是那種好感是“相見甚歡,不來也可”。如果非要把愛歸結為心中的怦然一動,那她只愛過電視劇版的超人,還有夢中那個愿意送給她顛倒城池的一個影子,但他們都不是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即使池澄一度與那個影子重合,但現實中的他充滿了不安定的因素。她不習慣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的人生,就像她總是會避開每一個井蓋。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聽到池澄在身后大聲說:“我真想死在山上!”旬旬背對著他掉下淚來。她很難不去想山上的日子。那時他們多像一對再平凡不過的夫妻,用不著猜著心計算得失,也不必擔心明天。如今同首,竟如武陵人誤入桃花源,出了山才知南柯一夢。最難過的其實是“山中覺千年,世上方一日”,那場夢甜蜜悠長仿佛一生,醒后才發覺什么都沒有改變。她的手機振動起來,原以為是謝憑寧提前趕到,沒想到是曾毓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