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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床底下的應急包能由你親手換上新的東西?!?/br>這段話對于從不擅長表達自己情感的謝憑寧來說并不容易,他急促地說完,便是長長的屏息等待。旬旬百感交集,這就是所謂的前夫回頭?很多時候,并非失去后才懂得珍貴,而是失去后明知沒什么了不起,但心里某處就是空出了一塊。她應該拿出骨氣大聲地拒絕,人們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因為回頭草多半沾染了別人的口水。但如果前方只有荊棘,你要不要吃?再走幾步就可能餓死在路上,你要不要吃?更何況大多數人都不是什么好馬,繼續尋尋覓覓遇見的也只是枯藤老樹昏鴉,回頭只需要一剎那的妥協和勇氣。旬旬嘗試過與謝憑寧白頭到老,雖然失敗了,可這并不代表他們不具備那個能力。相反,他們都是甘于平淡的人,經歷了各自的挫折,也許更容易珍惜來之不易的平凡人生。擺在渴望安定的趙旬旬面前的,是一個誘人之極的抉擇。然而她并沒有思考太久,就對謝憑寧說了“不”。她可以步行下山,但池澄怎么辦?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許中了那一碗水的蠱惑。一個謊話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那是否同理可證,一夜的荒唐也注定要用無數次荒唐來彌補?旬旬和滾嫂一塊兒回到了小屋。木棧道上還是濕漉漉的,她們走得很小心,因為都知道有人在等著她們回家。這一來一回耗費了不少時間,當那問白灰脫落的舊泥磚房在望,天色已近黃昏,山那頭竟然看到了久違的夕陽。滾哥在屋前清理他的旱煙斗,不遠處靠門坐著的竟然是連日未能下床一步的池澄。他腿上蓋著塊厚毯子,身上披著旬旬的沖鋒衣。滾嫂又笑著說了什么,旬旬還是聽不懂。她踩著一地被雨水泡爛了的紅色鞭炮紙,朝屋前的人越走越近。滾哥站起來示意妻子去做飯,池澄似笑非笑地看著旬旬,什么都沒說。旬旬忽然覺得,他是能夠明白滾嫂話里的意思的。旬旬放好了池澄的行李,回到屋門口問他為什么要在門口吹風。池澄拒絕被她攙扶回房問,他說自己快要霉爛在床上,忽然發現自己比前一陣好了許多,可以在有人幫忙的情況下走上幾步,那感覺別提有多好。既然如此,旬旬也沒有勉強。她搬了張矮凳子坐在池澄身邊搓洗兩人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池澄一下又一下地晃著他沒有受傷的那條腿,端著面小鏡子刮去滿臉的胡楂,一不小心碰到剛結痂的劃痕,哎喲一聲呼痛,又繼續哼不成調的歌。旬旬洗好衣服,吃力地擰著牛仔褲的褲腿,他嘲笑她的笨拙,讓她走近些,單手抓住另一端替她擰床單。屋里很快飄出了菜香,滾哥出來叫他倆吃飯。旬旬扶起池澄,他一跳一跳地往前,忽然摸了摸旬旬攬在他腰間的手。“你的手真涼?!彼f。旬旬笑笑,以為他終于懂得體恤她冷水洗衣的辛苦,哪知道他下一句話又混賬了起來。“你洗衣服的樣子像個老太太?!?/br>旬旬沒好氣地回道:“穿碎花睡裙的才是老太太?!?/br>“我希望你說我是老頭子?!彼笱圆粦M地說。旬旬故意沒有提醒他腳下的門檻,他果然光顧著占口頭便宜,獨立支撐的那條腿磕到障礙物,差點沒摔個四仰八叉。第三十四章兩個人的夢話這晚餐桌上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好菜,卻因為池澄到來后首次坐在桌邊吃飯而顯得有些不尋常。滾哥為此給在座的人都滿上了自家泡的藥酒,尤其讓池澄多喝幾杯,說是對他的傷有好處。池澄喝不慣藥酒,總覺得有股怪味道,奈何山里漢子的勸酒熱情讓他著實難以招架,硬著頭皮灌了幾杯。不一會兒,熱乎乎的酒勁蒸騰上來,渾身的寒氣和傷處的痛楚不知不覺間被驅散了不少,他不由得也來了興致。旬旬吃好了飯,收拾碗筷去廚房給滾嫂幫忙時,他還在和滾哥你來我往地喝得不亦樂乎。不多時,喝得都有些醉意的兩個男人便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什么距離感什么世界觀人生觀的差異通通拋到九霄云外,話題從國外求學的趣聞到生意場上的鉤心斗角再到山林防火須知和如何在春天捉狍子,什么都值得再來一杯。等到旬旬洗好了澡準備睡覺時,只見他們倆無比認真地湊在小餐桌前,就著昏黃的燈泡,不知在合計什么。她好奇地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原來竟是池澄趁著酒勁,給準備承包山林的滾哥做了一份有模有樣的投入產出分析表。到最后,滾哥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旬旬幾乎是連哄帶嚇地把意猶未盡的池澄拉回了房間。睡前她用熱水給他擦身時他便開始不安分起來,厚著臉皮胡攪蠻纏,弄得水花四漸。旬旬頂著一張大紅臉,扔下毛巾不再管他。池澄只剩下左腳的傷還未愈,衛生所的大夫今天剛來換了藥,說恢復的情況十分理想。雖然夾板還沒拆,但他已經能夠小幅度地在床上翻身。旬旬被他從后面抱著,實在忍受不了他有意無意地上下其手,一邊掙一邊啐道:“剛好了一點兒你就原形畢露,就不怕重新折了你的腿?”池澄用臉頰在她后頸輕輕地蹭,不要臉地說:“這不怪我。你都不知道滾哥的藥酒是用什么泡的!不是鹿鞭就是虎鞭,全是大補的玩意兒,你就忍心看我七孔流血?”旬旬哭笑不得,拿開他這只手,另外一只又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不用轉身她都能嗅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當初就應該摔得你七孔流血!你再動試試看,麻煩你有點兒酒品行不行?!?/br>池澄笑著說:“你跟我說酒品,你喝多的時候比我沒品多了?!?/br>“胡說!”“我要是有一句假活下次摔成太監。你是不是真的全忘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記得一清二楚?!?/br>旬旬雖知道他素來詭計多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但想到三年前的那個晚上,還是不禁心中一動。她有些害怕卻又期盼撥開籠罩在她記憶中的密云,于是轉過身問道:“你后來故意帶我去那棟大廈砸杯子,是不是就因為那晚我們就住在樓下的酒店?”池澄埋在她胸口不住點頭,“看,你也不是一點兒都不記得的?!?/br>“我記得的都是醒來離開后的事……那天晚上我應該是醉得不省人事,就像一攤爛泥吧?!彼拇鎯e幸地說。池澄一點兒余地都不留地打碎她的幻想。“什么一攤爛泥?有你那么主動的爛泥嗎?你想說自己不省人事,把過錯都往我身上推,想都別想!”他故意說得繪聲繪色,“你不知道當時你有多搞笑。我是很純潔的,一心一意把你送到好表舅指定的房間休息一晚,你話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