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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時走開之前再三對司徒玦說:“司徒小姐改日一定要賞臉一起吃個飯,回去后有機會代我問七叔好?!崩^而又交代他的未婚妻,“好好招呼司徒小姐,不要再失禮,讓人笑話?!备抵習r走遠了,繼續在好幾個同業人士謙卑的目光中侃侃而談。司徒玦心想,以他的身份,既然能做出娶譚少城的決定,給她一個傅太太的身份,多少也是有幾分真心在里面吧。譚少城的樣子竟有幾分心灰意冷,苦笑著道:“司徒玦,你滿意了?不管我怎么拼命爭取,一抬頭,你永遠在我的前面?!?/br>司徒玦說:“我早就不是你前面的旗幟,如果你覺得我還遠遠擋在你的面前,那也是因為我想回也回不來了。姚起云現在也沒什么可羨慕的,曲小婉早就成了灰,吳江好不容易才愿意重新開始,鄒晉現在更是身敗名裂。五敗俱傷,只有你贏了。你就放過吳江,讓他好好過日子吧?!薄拔鍞【銈??只有我贏了嗎?”譚少城重復著司徒玦的話,她掉頭去看那對新婚夫婦的背影,吳江摟著阮阮的腰在同事善意的捉弄下放聲大笑,另一邊則是她不停擦著汗的未婚夫,他終于愿意離開他的前任妻子,給她一個名分,可她還是必須得小心翼翼,傅太太的光環下有太多覬覦的眼睛,那些競爭者里,從來就不乏有能力又野心勃勃者,她們有些還遠比她更年輕漂亮,若一不得當,一切皆成竹籃打水。她的一生就是一場接一場的戰役,并非不知道“愛”的滋味,可“愛”虛幻終不可得,那就讓這雙手抓住比愛更牢靠的勝利。她抬起頭對司徒玦:“如果我贏了,那也是我應得的!”司徒玦忽然覺得她也是可憐,忙忙碌碌,蠅曹狗茍,其實一生都走不出那個買醋的窮人家女孩的影子。護住了瓶子,醋也沒灑,可跑累的心和摔破的傷口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司徒玦陪著吳江和阮阮送走了最后一撥客人,阮阮的家人也回酒店休息了,吳江的父母在等待司機開車過來接。吳江走到一邊去給司機打電話,阮阮也不在旁,司徒玦向多年未見的一對長輩問好,竟也有幾分尷尬的意味。吳江的爸爸話依舊不多,陳阿姨還是那樣和善?!澳惆钟惺?,你媽腰病犯了,他們來不了,早跟我說過,想不到你回來了?!标惏⒁堂嗣就将i頭發,“小司徒長大了?!?/br>司徒玦感覺著那雙屬于“mama”的手,只是垂首?!霸絹碓狡?,找到了好人家沒有?”居然喉嚨一陣哽咽,什么也說不出來。陳阿姨見狀,嘆了口氣,“吳江去美國那會兒,我以為你們會在一起?!彼f的是三年前吳江被派遣到美國學習的事,那時吳江在費城。他剛下飛機那天,司徒玦連夜趕最后一班機從洛杉磯去費城。她想過,如果最后一班機沒趕上,她也不回去了,就留在機場,等著次日最早的一趟航班。她那么急切地要見吳江一面,哪怕只是跟他說幾句話。司徒玦是斷了根的浮萍,吳江已經是她所有回憶里唯一還帶著暖意的存在。吳江在費城的那一年,司徒玦是和他走得很近,只要時間和經濟上允許,他們都會想辦法去看對方,那些在一起的日子也的確有一種很簡單的快樂。用吳江的比喻來形容,最好的朋友就像馬桶,人只有在馬桶上才會徹底地放松,你不用時時刻跟它在一起,但是當你著急的時候只會想到它。司徒玦不會告訴別人,吳江回國的前夜,曾經跟她提過,“司徒,如果人一定要結婚,不如我們倆結婚吧,”司徒玦傻傻地問:“可是你愛我嗎?吳江?!?/br>“愛不是婚姻必需的條件。就算再相愛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比我們更適合對方?!眳墙y得地嚴肅,“其實不要愛得太深反而更容易幸福?!?/br>司徒玦想了很久,到最后還是拒絕了,吳江問她原因,她說:“嫁給你很簡單,可是現在我身邊已經沒有別的人,不舍得到頭來連你這樣的一個朋友也沒了?!?/br>吳江會意,笑著點頭,可漸漸地,他眼里也有了濕意。在異國他鄉的夜風里,老友天涯訣別的前夜,他放任自己捂著臉流淚。司徒玦不知道吳江獨自一人的時候有沒有慟哭過,但是換作是她,如果還有眼淚,也愿意在這個時候哭一場,趁著還有個知曉的人在。那個夏天他們曾經失去了什么,至少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個活著的人什么都明白。如今司徒玦替吳江感到慶幸,如果當時他娶了她,就錯過了阮阮。阮阮是個不錯的女人,或許她和吳江在新的人生里會有另一種幸福的可能。“阿姨你真會開玩笑,吳江怎么會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彼就将i自嘲地回答陳阿姨,過去的事吳家不可能沒聽說。陳阿姨笑了笑,她的兒媳婦阮阮正在和酒店的人核賬埋單,忙得不亦樂乎。“其實這個時候只要吳江愿意,他娶什么人我們都已經無所謂了?!钡鹊絽墙母改敢脖唤幼?,燈光一盞一盞逐漸暗下來的酒店大堂,除了工作人員,就只剩下司徒玦和一對新人。“我該識趣點主動消失了?!彼就将i伸了個懶腰,“我自己打車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慢慢享受吧。走的那天你也不用去送了,新婚燕爾,看見你們我會受不了?!?/br>“也不急這一會兒?!比钊钔婺g一般摸出幾瓶啤酒,“婚宴剩下的,整箱的都退了,正好還有三瓶,不喝完的話可就浪費了?!?/br>服務員無奈地走過來提醒,“對不起,我們已經打烊了?!?/br>“咱們去另找個地方?”吳江提議。阮阮笑道:“我倒知道個好地方?!?/br>她把吳江和司徒玦領到了露天停車場一側,那里黑黝黝的,是個花壇。阮阮就著身上的禮服坐在了花壇邊緣,又去招呼另外兩個人。在婚宴上滴酒未沾的她當著吳江、司徒玦的面,嫻熟利落地在水泥砌的花欄邊角上磕去了啤酒瓶蓋,逐一把酒遞給他們。司徒玦本不想喝,但此時此刻也覺得,酒應該是個好東西。吳江說,“就這么喝,不說點什么?”“當然是祝你們幸福?!?/br>“不順便提提你自己?”’“那就愿我們都圓滿吧?!本破颗龀隽饲宕嗟捻懧?,司徒玦剛喝了一口,嫻靜的阮阮手里的酒瓶已空了大半。阮阮放下了酒,雙手撐在花壇上,一臉困惑地看著一顆星星也沒有的天空。“司徒,你比我聰明,你說,世界上會有真正的圓滿嗎?”在這樣的日子,司徒玦自然是挑好聽的說。“我想是有的吧,像你們不就很圓滿嗎?”阮阮輕聲說:“是啊,我很圓滿??墒怯袝r候我會覺得,一個人的圓滿就有可能是另一個人的殘缺?!笔裁炊际窍鄬Φ?,就像我現在也感到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