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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的傭兵致命一擊。聲音!終于聽到了!她驚喜的弓起背脊,準備撲向對面的敵人。就在此時,海妖號的主桅被鏈彈擊中,燃燒著倒了下來。奪回阿爾及爾的血戰從下午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時分,昨日平靜的海灣已經變成恐怖的屠場,曾經威風凜凜的戰艦歪七扭八倒在海面上,血rou模糊、或是被燒得焦黑的尸體合著無數木片漂浮在海水里。天使軍團六艘巨型戰列艦三艘被擊沉、一艘被奪取,十二艘普通軍艦沉沒在這片海域,傷亡超過三千人。安德魯·多利亞不得不率殘部撤退,被西班牙蹂躪半年之久的阿爾及爾重新回到海盜手中。此戰切斷了西班牙通往北非的海上軍備供給,陸軍如斷了秧的瓜一樣枯萎在灼熱之地。海雷丁率領的船隊,傷亡不到四百,只有一艘船沉沒。但這艘沉沒的船叫做——海妖號。有一名重要下屬沒有回來,她的名字是——尼克。最后一個看到她的船員報告,尼克隊長被燃燒的桅桿砸中,直接落入海中。她居然如此忠誠地執行船長的命令,直到最后一刻還堅守在那艘注定沉沒的船上。海妖與海妖號,人與船,永遠在一起了。不知怎么,海雷丁突然想起他很久以前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是在他身邊呆了幾年,后來自己決定要走,他陪送了一大筆嫁妝,還威脅娶她的男人,如果不好好對待她就把他大卸八塊??赡莻€女人走得時候依然哭得很傷心,淚水從面紗下不停滾落下來,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她說:“你是個不懂得憤怒和心痛為何物的男人,因為你從來沒有為別人付出過真正的感情。只有你把心血、時間、精力、希望、心意統統裝到一艘船上,而這艘船又突然沉沒的時候,你才會感覺到什么叫做心痛?!?/br>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那個女人的話是什么意思。打撈的結果只有一個小玩意兒,她隨身裝零食的小口袋,里面還有幾粒沒吃完的鹽炒豆。就像那個童話里講的,墨西拿國王站在岸邊等啊等啊,不知等了多久,一把小扁豆浮出水面,尼克魚再也沒有回來。舷窗外的呼喚一把巨大的鎖頭落在這扇門的把手上,宣告任何人不得入內。這其實是間很好的屋子,它坐落在冥王號艦樓第二層,雖然面積不大,但有一扇小小的木框窗,空氣清新,通風良好,即使在北非最熱的夏天也有微風吹拂進去,是只有頂級船員可以享受的單間待遇。房門上還嵌著一塊巴掌大的銅牌,它在屋子被鎖之前就坐落在上面了,牌面擦得閃閃發亮,一柄小小的鐮刀刻在上面。這本來是一個驚喜,它將在戰斗勝利之后被送給重回崗位的沖鋒隊隊長。工匠們按照船長的命令雕刻了門牌,桌子、床、雜物柜、洗漱的盆架、固定油燈的臺座,所有家具都是為一個身材瘦小的人特別訂制的型號,除了海妖,再沒有一個人有資格住在這個為“最強之人”準備的單人間里。一切都準備的非常妥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可以按部就班的進行,少年將帶著勝利的驕傲和喜悅接受船長送的禮物。但是海妖居然沒有回來。阿爾及爾的海底戰場被仔細打撈,上千人沿著海岸線搜索了兩個月,每一具被海水泡漲、腐爛變形的尸體都被抬到船長面前供他辨認。沒有,什么都沒有,鐮刀、遺骸,海妖從深沉的海底浮現出來,又再次潛入那不可探知的世界,沒有人能追蹤它們神秘的足跡。一個縱橫四海的梟雄必定是個拿得起放下的人物,大本營可以拱手讓給西班牙人蹂躪,旗艦被打沉可以再換一艘。為了那個野心勃勃的目標,海雷丁什么都可以拋棄,什么都能當做棋子,但這一次,他遭受了不能接受的損失。陣亡列表和獎賞名單上都沒有提到那個小小的身影,隊長單人間也沒有讓給別人,只是落了鎖。人們竊竊私語,說船長看不到尸體,就不會承認海妖已死。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又何止一個?漸漸的,沖上岸邊的尸體只剩下魚蝦吃剩的碎塊,基督徒和穆斯林攪和在一起,最厲害的神學家也分辨不出他們生前的信仰。那么,他終于該死心了吧。深夜,海上起了大風,暴雨傾盆而下。船體隨著巨浪起伏,一會兒被拋上山峰,一會兒被淹沒至谷底。帆片都收了起來,甲板降下鐵欄和木板,蓋住下面的炮艙和船員室。天氣情況大副完全能應付,海雷丁強迫自己休息,他很久沒有睡過了,經常躺著清醒到東方漸明。海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密集敲打在舷窗玻璃上,大海奏出一首憤怒咆哮的樂章,在這種擂鼓般的節奏下,緊繃的神經反而能放松下來。朦朧襲來,海雷丁覺得自己要睡著了,可在陣陣雷鳴和雨聲中,他總覺得有種異樣的聲音在附近響動,凝神靜聽,卻抓不住確切來源。啪嗒,啪嗒,啪嗒,輕輕的,小小的,好像有人赤腳走過甲板。船長……海雷丁立刻翻身坐了起來,下意識尋找木地板上熟悉的痕跡。她每次偷偷溜進來洗澡,不總是留下一串濕漉漉的小腳???船長……我沒有……沒有背叛過你……“我知道!我知道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海雷丁翻下床,四處搜索,大聲回答這個輕到近乎飄渺的聲音。船長……我是……我是有用的吧?“當然!你是最有用的,最乖,最厲害……好孩子,回來,馬上回來??!”油燈映射下的房間影影綽綽,海雷丁踢開浴室門,空的;掀翻櫸木柜,也沒有。他是不是要所有人舉著火把,設置放入食物和金子的牢籠,才能捕捉到這個飄渺的靈魂?船長……船長……船長……無形的靈魂輕聲呼喚著,紅發惡魔,海盜之王,這個在一切敵人和下屬面前毫無破綻的神祗形象,終于在無人處崩潰了。他雙目通紅,高聲咆哮,像頭發了瘋的獅子在船艙里狂翻亂找。海雷丁曾以為自己能承受失去一個下屬的損失,也能在任何情況下把感情控制在理智之下,但——他估錯了那個孩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她是什么時候超越了下屬的位置?又從哪里得到了擾亂他理智的力量?他又是何時……何時……不知道,沒答案。一個有著漆黑雙瞳的混蛋小偷輕巧地鉆進空隙,無聲無息的翻過他心中的高墻,在那里留下了一串刻骨銘心的小腳印。悔恨,悲痛,憤怒,一切一切沖了上來,就像許多年前,他將meimei的骨灰拋灑在海中一樣。最終,海雷丁找到了聲音的源頭。在舷窗外,在暴風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