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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不回來呢?!?/br>男爵恭敬答道:“在邊境聽到客人的身份,我想無論如何在您身邊陪伴。只是沒想到海雷丁這么自滿,竟然只帶了區區幾百人就來巴黎。假如我們有什么心思,那可是手到擒來?!?/br>弗朗索瓦搖頭,表情陰沉沉的,已不像招待客人時那樣親切和藹:“正相反,他是個心思細密考慮周全的男人,你剛剛回來還不知道,他的船不僅停在馬賽,還有十幾艘繞過西班牙,在北邊魯昂等著。我們要對他下手,就要做好賠上沿海所有港口的準備?!?/br>弗朗索瓦沒有詳細說明,其實他早就收到探子來報,從幾天前巴黎塞納河上就多了些身份不明的漁船,不做生意也不張帆,根本沒有掩飾威脅的意思。唯一驚訝的,也就是今晚他只帶了個舞伴就前來赴宴。法王沉聲道:“更何況,巴巴羅薩,可不是海雷丁一個人?!?/br>男爵心中一凜,頓時明白了國王的意思。巴巴羅薩并不是海雷丁的姓氏,這個詞的意思是紅胡子,剛開始是他的哥哥們創下。四兄弟海雷丁排行第三,老二和老四已經戰死,但大哥卻依舊橫行在東地中海上,跟西邊的弟弟遙相輝映。一個強大的海盜雖然讓人頭痛,但巴巴羅薩老大不能惹的最大理由,是因為他的靠山是奧斯曼土耳其。“聽說海雷丁和他哥哥并不怎么聯系,不過總歸是一家子。當年四兄弟從希臘發家,三四年功夫就把西班牙勢力徹底打出去,后來雖然分開單干,但有什么事,他們可從來不幫外人?!?/br>卡斯特憂心忡忡:“狼子野心,這種人終究不穩妥。陛下,您真要和海盜結盟嗎?”法王皺眉:“如今我們處境艱難,沒辦法的事??ㄋ固?,你急著敲門就是想說這個?”男爵搖頭:“不,是剛剛看到一個人,開始不敢相信,請她跳了個舞才確定。我想無論如何要先告訴您?!?/br>“誰?”“海雷丁的女伴,那個穿白裙子的女孩兒,幾年前我在西班牙見過她?!?/br>“該死的!怎么不早說?!她是間諜?”弗朗索瓦心中大驚,保養良好的手指不由自主緊緊握成拳頭。深色頭發和瞳孔雖然是西班牙人的普遍特征,但歐洲各國常年人口流動,也并不能由此判斷國籍。他決定結盟唯一的保證,就是巴巴羅薩兄弟從出道就跟西班牙對著干,敵對立場從未變過。倘若海雷丁已經和西班牙暗地和解,那這場結盟就完全是被耍著玩了。“不要著急陛下,我也是猜測?!蹦芯艏泵忉專骸按蠹s五六年前,我在西班牙塞維利亞附近旅行。當時我帶著哥哥的教廷通行證,扮成見習教士,在一個鄉下小鎮受邀旁觀了一場宗教裁判,是關于女巫作祟的。如果沒認錯人,那女孩兒胸前應該有個六角星烙印,所以她不能穿低胸禮服?!?/br>西班牙是絕對正統的天主教國家,從查理五世的祖父母開始,一切冒犯上帝威嚴的行為都會遭到血腥鎮壓,新教徒、摩爾人不消說,只要跟異教、法術、惡魔沾上點關系的人都會被宗教法庭逮捕拷掠,最好的下場就是給個痛快。卡斯特男爵說道:“那女孩兒的叔叔是個猶太商人,賺了點錢在小鎮隱居。大概是遭人眼紅嫉妒,有鄉民指控女孩兒使用巫術詛咒鄰居,教會立刻沒收了他們的財產并逮捕拷問?!?/br>“猶太人在哪兒都是肥rou?!备ダ仕魍叽叽俚?,“繼續說?!?/br>男爵皺眉道:“裁判所的惡心勾當也就是那一套,那孩子當年只有一丁點大,被綁起來扔到水里反復浸,嚇得話也說不清?!?/br>“沒別的了?”弗朗索瓦問。不是法王無情,中世紀的女巫審判見多不怪,許多女人因為捕風捉影的指控就被燒死,根本不算稀罕事。“怪就怪在,幾個審判官沒把注意力放在那孩子身上,只是往死里拷問她的撫養人,要他承認是從魔鬼那兒領養了這孩子,并且一定要留下字據……”男爵回憶往事,一貫鎮靜的面容漸漸變了顏色。血污中的金發,骨頭碎裂和牙齒相磨的恐怖聲音,無論過多久都讓人不舒服。“卡斯特,你是憑著戰功得過鐵十字勛章的勇士,審判拷問也參加過不少吧,怎么嚇成這樣?”弗朗索瓦奇怪的問道。“陛下,請原諒,這件事給我的印象太深了……”卡斯特竭力保持音調平穩,拷掠他見得多了,只不過從沒見過如此卑劣的手段。行刑人逼迫孩子觀看親人受刑,時至今日他也無法忘記,陰暗的地下室里回蕩著孩子撕心裂肺的慘叫嚎哭。“三天三夜,那男人一直抗到死,也不肯承認養女是女巫。審判后我就離開了西班牙,聽說那女孩兒后來在押運途中逃掉了。當時的審判長是個叫卡利圖斯的地方教士,據我了解,是個無能又愚蠢的家伙,也沒什么背景。不過沒過兩年他就高升了,一路提拔到紅衣主教,只不知是教皇授意還是國王幫扶?!?/br>弗朗索瓦點點頭,“這么說,她是猶太人,受過西班牙教廷迫害??ㄋ固?,據你判斷,她會為西班牙做間諜嗎?”男爵低頭沉思,半晌才搖頭道:“我想不會?!?/br>“你確定?”“陛下,那男人最后在養女面前被文火慢慢烤熟,行刑人強迫她吃了自己叔叔的rou。我想她那時如果不死,現在肯定已經瘋了。今日見到的,或許只是個殘余在世上的軀殼?!?/br>冷月無聲,世間一切都陷入了沉睡,連蟲鳴也在凌晨消失無蹤。只有一架馬車孤獨前行的聲音回蕩在巴黎郊外的道路上。馬車里的油燈早已熄滅了,海雷丁在月光中靜靜推敲結盟后的對策。半晌無語,車輪在石頭上磕了一下,車廂顛簸,身邊小小的人影晃了晃,稍一清醒,又恢復到小雞啄米的狀態。尼克畢竟年幼,一夜舞會,不僅身體疲勞,繃緊的神經也累的很了。任務到家才算完成,她不敢實打實的睡,晃來晃去跟瞌睡蟲拉鋸戰。海雷丁瞧了她一會兒,唇邊才漾起一個的笑容,微小,但卻是今夜唯一真心誠意的。伸手碰了碰她肩膀輕聲道:“睡吧,我盯著?!?/br>尼克從一團混沌中辨明了這句話的意思,輕輕應了一聲才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隨著顛簸,一會兒小腦袋就歪到了海雷丁的肩膀,又一路滑到他的大腿上。又結實又暖和,尼克無意識的抓著老板的衣角,口水流到他昂貴的褲子上。馬車徐徐前行,海雷丁看著腿上睡得舒服的小貓,生平第一次反思自己行為。不是從手段,而是從心里的準則。他向來思慮縝密,即使對結盟心有成竹,也不會什么防備都沒有就孤身前往法國宮廷。他帶了自己最鋒利的刀。他帶著她,不是因為她長得美,只是因為她是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