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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我睡的極少,淺眠多夢極易驚醒。我總不愿再有夢。夢里的場景很熟悉,繁花萬千燈火如晝,身邊的人都帶笑,那時候我還小,被抱著去看燈。醒來總是滿面淚痕。我把臉埋在羊氈中,努力使自己不發出一絲聲響,柔軟的羊毛溫柔的洇去我的淚水,往事不可追憶,愛恨皆已休休,父皇賓天母妃守陵,我年弱的弟弟獨自一人在宮中生存,而我愛的人,全都是鏡花水月的假象。羅帳撩起一角,阿椮拎著一盞小燈虛晃我一眼,輕聲詢問:“無憂,你可還好?”我臉朝里埋著,胡亂的點點頭,平息著波動的情緒,半響回道:“什么時辰了?”他的聲音極輕的傳來:“你才歇下不久,才正過子時,花燭還未燒盡?!?/br>“這么晚了,你還不睡去?”我袖子蒙著臉,悶悶的問。“外頭還在鬧?!卑胤畔聨ぷ樱骸暗燃t燭燒完了,我再出去喝兩杯?!?/br>安神香的香氣隔著帳子傳來,他點完香,沉默的站在床邊,孤寂的側影倒映在帳上。次日一早,阿椮換了身衣袍進屋,靜靜的看著靛兒為我梳頭,身邊的婢女捧著一身北宛衣裳請我更衣,卻被他攔下:“王妃是宋人,換她的衣裳來?!?/br>我道:“無妨,既是嫁入北宛,理應守北宛的規矩?!?/br>我一身鑲銀白裙,袖口滾著紅艷艷的紅狐裘,千片裙下是褲,掖入雪白的靴子里,長發綰成青髻束在腦后,兩顆紅瑪瑙綴在耳上。阿椮望著我笑:“慣看你穿的錦繡華裳,以為是花中仙子,換上白裙才知道,你是雪山女神的女兒?!?/br>我抿著笑:“走吧,新婦該去奉茶請安了?!?/br>北宛王倚在榻上慈祥的望著我和阿椮,身邊圍數位王妻,我穩健的把茶端在北宛王面前,恭敬道:“父王,請喝茶?!?/br>北宛王支撐著起來,連聲道:“好,好,好?!庇置诉f過一捧匣子放在我手上。滿座的男人都在笑,烏邪奉來拍拍阿椮的肩笑道:“好兄弟,昨晚足足進去了兩個時辰才出來,不愧是我北宛好兒郎?!?/br>又向我行禮:“公主昨晚可是累了,北宛沒那些繁文縟節,行去皆是隨意,請公主萬毋拘束,就當自家即可?!?/br>我神色不變,望了阿椮一眼,笑著道:“多謝大哥體恤?!?/br>回去的路上,阿椮頗不好意思的道:“是北宛風俗,洞房花燭夜新郎入帳,眾人在外喝酒等候,事必后新郎出帳喝酒以做談資,這也是男人們攀比的事情之一?!?/br>我漲紅了臉,囁嚅無聲,半響撇著臉道:“阿椮,我....我是。。不能的?!?/br>他唔了一聲,平靜的道:“無憂若是不愿意,我便如無憂的愿,無憂想做什么,我便去做,不想做什么,我死也不做?!?/br>我的眼眶熱辣辣的,我與他相知相識十余年,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他的心思,我不是不知,只是,我一直都不愿深想。我心中,已經有了其他人了。他翻開匣子,翻檢著里頭的東西:“父王極喜歡你,把北宛大半的稀罕寶貝都給你了?!?/br>我看著他手中的東西:“哪里是喜歡我,是他在補償自己的兒子?!?/br>他手中攥著一枚玉令,翻來覆去的看,半響道:“父王把額勒蘇芒哈地賞給了我?!?/br>策馬揮鞭少年游我聽阿椮說道,心內一驚,問道:“父王把最貧寒的地方給你了?”他摩挲著玉令,點點頭:“父王還未公開劃分屬地,就已經把額勒蘇芒哈地給了我.”我心內一涼:“額勒蘇芒哈地沒人,沒錢,沒馬,父王是要你安守一隅,安分度日?”阿椮點點頭,爾后又搖搖頭:“額勒蘇芒哈地多是不毛之地,但出北宛最重要的兩種東西-----死士,池鹽?!?/br>當年北宛派四十萬精兵壓境,有一支七萬將士的死士做先鋒,以血rou為刀刃,破了我宋三十萬兵陣,才順利突破隘口讓鐵騎迎兵作戰。那一段往事太過慘烈,我聽朝中將軍講兵,講至這段拊掌太慟:“若我宋能訓出七萬死士,何止百萬大軍節節潰敗,白骨遍野,一朝取北宛,也不在話下?!?/br>而鹽,乍看不起眼,卻是北宛人生活中最重要的物資之一,控制了鹽,也等于控制了北宛人的生活。北宛王寸什么心思尚不可說,但北宛王位沒有正統之說,成王敗寇,誰能打敗所有的對手,那就是王者。前路還不知是怎樣一場廝殺。阿椮與我四目相對,緩緩道:“恐怕要連累無憂過苦日子了?!?/br>“當初說好的,我助阿椮一程,阿椮護我安穩,何來連累只說?!?/br>阿椮入宋時年歲尚小,還未建府,此番回來,烏邪奉來贈了西南角的一座府邸做王子府,另外兩個哥哥,烏邪炅和烏邪夢得也送來不少珍器,一時王子府車馬盈門絡繹不絕。阿椮怕我住不慣北宛房舍,要在苑內重建星河苑,我攔住了他,無奈道:“剛從宮里出來,你又要我住回宮去,何必呢?!?/br>他撓著頭:“我怕你日久思家,住在熟悉的地方,總是有所慰藉的?!?/br>我已沒有了家。他待我是極好的,我和他相識多年,從來不知道他是如此的悉心細致,衣食用度都一一吩咐,婢女都親自調教,靛兒常偷偷與我說:“四王子像公主身邊的總管,什么都做,把我們的活都搶了去?!?/br>我不愿他這樣待我,情太重,受不起。他帶我去草原跑馬,以前在宮里只有袖珍的果下馬,難能央求父皇一回帶我一同出宮去獵游。在北宛無論男女,都不愛坐車,以騎馬為樂。我騎術不精,阿椮挑了匹溫順的白色母馬。北宛裙為千片裙,裙下為褲,就是便于騎馬的裝束。此時已入夏,在一望無際的青毯碧地中,微風拂面帶起草木的青苦氣息,阿椮早已抽鞭縱馳,我任馬兒吃草任意游蕩。很久以前,那時我才十四歲,有個人帶我偷偷出宮,在原野上騎馬,我熱出了一身汗,臉曬的通紅發痛,他抱下我喝水,幕天席地,把我傾倒在過膝的草地里,賴在他身上,癡癡的吻我。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