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成為那個角色。

但他不羨慕別人，一次也沒有。

相反的，他很高興自己有能力上下學，這代表他長大了，他能做的事變多了，如此mama的負擔就少了一些。

為母親分擔辛勞，他總是義不容辭。

「我回來了！」

江奈奈今年開了間飲料店，江天衛進門聞到一股茶香，便知道她在內場忙著煮茶，他放下書包，趕緊招呼前來的客人。

他的動作俐落，熟稔得不像個小學生，彷佛是個有孩童外表的資深店員。

「小朋友，你幫忙顧店??？真乖?！挂幻麐D人在吧臺前停了下來，看了看菜單後，看著江天衛微笑道：「你擅長調什麼飲料？我就買那個吧?！?/br>
他勾勾唇，不慌不忙的回應：「我都會做的，阿姨就盡管點吧?！?/br>
「這麼厲害！那……我就點個珍奶好了，冰的?！?/br>
「好?！拐Z落，他轉過頭裝杯，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完成，「阿姨，四十?！?/br>
婦人將錢交到他的手心，又補上一句：「這麼小就工作，真是辛苦?！?/br>
他將錢收下，沒多說什麼，笑著送婦人離開。

辛苦？

他怎麼會辛苦呢？

跟他比起來，mama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天衛，你回來啦？」江奈奈從後頭走了過來，纖瘦的身子卻輕易抬起一桶飲料。

「媽，你先忙，店外我來就行了?！?/br>
「不用。我來顧店就好，你趕快去寫功課?！?/br>
江天衛的臉龐漾起大人韻味的無奈，他知道自己說不過江奈奈，只得聽話拿書包進屋去。

關起門前，他又回過頭，噘嘴反駁：「媽，我不小了，顧店這種小事我可以幫忙的，我每種飲料都會做，也從沒算錯錢?！?/br>
只見江奈奈朝他笑了笑，笑容里盡是對孩子的溺愛，「等你再大一點，我再把店交給你?！?/br>
等你再大一點──這句話他已聽過無數次。

究竟要大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值得信賴的大人？

他好想趕快長大。

做事一向條理有序的他，這是他唯一感到急躁卻無法加快速度的事。

☆、番外篇──奈奈不知道的事：天衛的愛(02)

父親的背影──江天衛看著黑板上這幾個字，暗自埋怨老師干麼出這種作文題目。

又不是每個人都有爸爸。

遭怨恨的老師或許是聽到他的心聲，站上講臺補充說明：「這個題目不一定要寫自己的爸爸，也可以寫你理想中或想像中的爸爸背影?！?/br>
臺下的孩子們大多似懂非懂，畢竟他們不需要想這麼多，只要照實寫下自己印象中的父親身影即可。

這是說給像他這種沒爸爸的孩子聽的，班上也就一個這樣的孩子，換言之，老師是說給他聽的。

其實說不說明都沒關系，反正他已經習慣了。他并不陌生面對這類狀況，從幼稚園時期畫爸爸的臉到現在寫爸爸的身影，「父親」總是老師愛用的題材，他早已想了套應對模式。

通常便是老師補充說明的那種方式──寫自己想像中的父親，或是描寫母親身兼父職的辛勞。

江天衛提筆，照著多年來編好的劇本，寫下他想像中的父親。

「又寫這種題目？」一回到家，江天衛提起今天寫的作文題目，江奈奈旋即皺起蛾眉，一臉抱歉的摸摸他的頭，「天衛，對不起，都是我害你沒爸爸?！?/br>
「媽，說好不為這種事道歉的，你又不是故意的?！?/br>
「我就是心疼你?！?/br>
「那──」那你當年為什麼要離開力揚哥？江天衛將這句話吞了回去，他知道江奈奈不喜歡提起這個人。

不是因為討厭他，正是因為喜歡他，才不愿多提。

「天衛，最近有個客人對mama有意思，下次我請他晚上來，你幫我監定一下吧？」

「不要?！顾诵」泶蟮拈L嘆一口氣：「你的男人你喜歡就好，不需要我監定?！?/br>
江奈奈彎下身子，一臉認真，「不行，如果你不喜歡他，我也不會喜歡他的?！?/br>
「媽！你不要每次都拿我當理由！戀愛是你在談，怎麼可以我喜歡你才喜歡？當然是你喜歡最重要??！」江天衛忍不住拉高音量，帶著怒氣的回話。

多年以來，江奈奈有個大毛病，就是不好好找男人交往，每每都要他先說喜歡，她才肯繼續下一步，小時候他覺得這樣挺好，因為mama很努力替他找爸爸，現在他只覺得江奈奈根本亂來，找對象怎麼能完全只考慮孩子的喜好？

「因為mama要顧慮你的心情，你總不希望討厭的人變成爸爸吧？」

「你喜歡我就喜歡?！?/br>
「亂講，幾年前我們跟一個叔叔吃飯，那時mama覺得他不錯，但你就不喜歡，整頓飯都沒笑，從此我就決定跟男人約會前先讓你看一看，你覺得順眼的話，我再答應約會?！?/br>
「那是幼稚園的事了，我現在不這麼想，只要是你喜歡的男人，我都會好好認識他的！」

「可是……」

「媽，你不可以只想著替我找爸爸，更重要的是替自己找老公，你的幸福很重要！」

聞言，江奈奈抿了抿唇，輕吐一口氣後，彎起嘴角一笑，江天衛說不上來那笑容的涵義，像是真的高興，又像有著心疼，是充滿矛盾的笑意。

「我的天衛真的很溫柔呢?！菇文蚊哪橆a，她的指尖有些涼。

江天衛抓起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端詳一番，他看到她不光滑的皮膚，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江奈奈是個美人，肌膚相當白皙，唯獨這雙手像中年婦女般粗糙。

他想向她道歉，道歉他在錯的時機來臨，讓她這輩子都辛苦。

他一直想這麼做，但從來不曾做過，他知道若他道歉會傷了她的心，因為她是這般愛他，他甚至猜到江奈奈會怎麼回他。

親愛的孩子，我為你做的一切，都不算犧牲。

她肯定會這麼說，而且說得無怨無悔。

母親真是種可怕的生物，為了孩子什麼都能奉獻，不知道父親會不會也是如此？江天衛理想中的父親同母親般偉大，卻始終沒機會驗證事實為何。

他想起他五歲那年，江奈奈遇到一名叫王祥的男人